雅布又等了许久,直至黄昏,顺治才召见。
林公公迈着碎步,朝着笔直立乾清宫台阶下的雅布走去。
“贝勒爷,皇上召见。”
“有劳公公。”
“贝勒爷这进去后最好应了皇上,西北鄂齐尔图汗出尔反尔,皇上正在气头上。”
“谢谢公公提醒。”雅布已经占了三四个时辰,仅喝了一杯茶水,哪有力气回公公的话,所有起话来,有气无力。
话间,二位来到宫殿门外。
“贝勒爷,再次等候,奴才去禀报。”林公公道。
“不用报了,直接进来。”顺治在殿内听到公公的话,免了些繁复缛节道。
“皇上让您直接进去呢,在暖阁,奴才在外边侯着。”
雅布略微整理官府,试了试力气,见还有气力,便抖了神进入暖阁。
“臣,雅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坐这。”顺治也是苦闷,鄂齐尔图汗又要闹事,朝中军机大臣竟无一人能有对策令他满意,顺治手里胡乱翻着折子。
“谢皇上。”
“我,这站了一天也是累了吧?”
“回皇上,能得皇上召见,早已不知疲惫。”
“你这是在埋怨朕?”
“臣不敢。”
“你可知朕为什么不愿见你?”
“皇上为国事忙碌,臣皆为私情。”
“既然知道,为何不离开。”
“臣之情切,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你是在怨朕薄情寡义了!”
“臣不敢,但求皇上成。”
“你可见过左领苏柏林三女?”
“回皇上,未曾见过。”
“她可是有倾国倾城之色,贤淑惠中,你可知京城多少宗室求朕赐婚?”
“臣心有所属,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成臣。”
“君无戏言,我若收回,你倒是逍遥,那苏柏林家三女该如何?免不了流言蜚语。”
“皇上,可以左领家拒绝为由,保格格名节。”
听到此顺治无奈的闭上眼睛,雅布在外站了三四个时辰已表明心志,可皇上还留有幻想,改变雅布,可这雅布竟然视自己名节不顾,这令顺治寒了心,不过还没到放弃的境地,为鄂齐尔图汗头疼,但还是沉住气道:
“朕不为难你,可先娶了左领家三女,而后朕再赐那前朝公主与你做妾。”
“皇上,臣已向她许诺,还请皇上成。”
顺治听完“成”二字,压抑的怒火顿时爆发,他把手中的奏折狠狠的甩向地面怒道:
“成、成、谁来成朕!真是孤家寡人了!你们可以有儿女私情,朕呢?朕除了折子就是折子!稍有懈怠便有人朕懒政,可谁又能替朕分担?朕想留你在身边,你却为这儿女情长,致我大清危难而不顾。你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要不是又咳嗽起来,这顺治估计还有数十句话要。
雅布又一次惹怒了皇上,见此普通跪地连忙道:“皇上恕罪,臣一介武夫,怎敢误国。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呀!”
顺治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朕不准,你且回去准备婚事。今天就到这吧,退下。”
雅布最终没能推掉赐婚,更是还没来得及清缴的事,他哪能走,不顾皇上的怒气道:“皇上,山西清缴白莲教之事,可否暂缓?”
顺治怕咳嗽的厉害,压制怒火道:
“退下。”
“诺。”雅布见皇上已经寒了心,只好退下。
雅布倒退出了暖阁,他知皇上意已决,改变不了皇上,便改变自己,如此想来,倒是轻松了许多,雅布加快了步伐从西华门出了紫禁城一路跑回了王府。
他招呼两位从山西一路跟随的护卫收拾行李,即刻启程离京,自己来到正堂。
纯硕简亲王并不在正堂,却见正堂案几上留有一张便条,上书:
“知吾儿心思,如决心已定,自行离去,切勿寻我,免得难堪,皇上怪罪我自能应对,勿念。如还恋父母兄弟,可来宗人府与父想见。”
雅布读来心中滋味如同万箭穿心,恨自己受人摆布。未做细收拾,雅布招呼随从,趁着天还未黑尽,匆匆奔向阜成门。
王府离阜成门不足四里地,雅布一行未行多久便到达,却被守门的拦住。
“贝勒爷,我家大人在此等候你多时。请稍等片刻。”
城门紧闭,雅布无奈只好等待这位敢拦截贝勒的大人物。
直至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问话,雅布有些急躁,对这守门的兵卒喊道:“无端拦截贝勒,你可知这是死罪?”
“贝勒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再等等,大人片刻就到。”兵卒回着话。
“我已等候许久,休拿什么大人搪塞,快开城门,免的流血。”
正当雅布与守门兵卒较劲之时,一威猛中年男子着便装在三五家丁簇拥下来到雅布跟前。
“雅布莫急,鳌拜家中琐事误了些时辰,宽恕,宽恕。”
雅布听闻是鳌拜,随即翻身下马道:“雅布见过大人。”
“哎,你我何必多礼,这阻止你离去的可不是我,而是当今圣上。”
“皇上?皇上早知道我要离开京城?”雅布不解。
“正是。皇上爱惜你,不想与你翻脸。要是领这份情分,还是请回吧。”
“我意已决,即便是皇上的旨意,也别想奈我何!”
“雅布,你我同为皇氏宗亲,唯念国运昌盛才对得起列祖列宗,陛下早已向你言明辅佐皇子之情,又何必为那区区异教断送了前程?”
“鳌拜大人,所谓前程,不如我一世快乐。这江山美人,不稀罕,只稀罕一妻一子,一牛一耕而已。”
“这与农夫何异?”
“议政大人哪知其中惬意。”
“雅布大人,这些话都绕远了,今日还请大人自行返回,这门绝不会打开。”
“那就休怪我雅布无礼!”完雅布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一个箭步迈到鳌拜身后,左臂锁住他的双臂,右手用短刀顶住鳌拜脖子。
“速速开门,要不然我与鳌拜大人同归于尽!”
守门的兵卒见此,迅速把雅布他们围住,但又不敢莽撞向前冲。
“雅布,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鳌拜并不害怕被挟持,他料定雅布不会做蠢事。
“从下午离开乾清宫起,我没打算回头,快令你手下开门。”
“既然如此,我鳌拜就成你。”
“少废话。”雅布的刀已经把鳌拜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打开城门,放贝勒爷出城。”鳌拜命令道。
兵卒听了命令,开了城门,雅布并未放开鳌拜,而是继续挟持着走出城门,走到离城门二百米开外,也就是一般弓弩的射程之外。这才松了鳌拜。
“雅布失礼了,还望鳌大人见谅,早见识过大人的功夫,区区我雅布怎是您对手,您为何不反抗?”雅布问道。
“哼!“鳌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成你,也为成我。”
“何为成你?”雅布问道。
“你既然已不是这朝堂之人,哪里懂得。还不速速离去。”
雅布忽然觉得鳌拜的话如此凄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明白鳌拜的意思,但已不是朝堂之人,莫管闲事。随即翻身上马,与随从拍马而去。
黑夜中已经听不到雅布他们的马蹄声,守门的兵卒不知虚实也为出门相迎,只留鳌拜一个人慢慢走回城门,而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却为鳌拜省了数十年的钻营,他离他的江山来近,想到此不禁笑道:“好一个成。哈哈。”
鳌拜进了城,未做任何处理直奔紫禁城,求见顺治。
“皇上,臣无能,被雅布胁迫,让其从阜成门出了京城。”
“这雅布的功夫几年未见,长进了!”顺治并未责骂鳌拜,而是轻轻道。
“回皇上,年轻气盛,老臣难以抵挡。”
“正是当打之年,何言老,况且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大人可是朝中肱骨,你这身体可比我的更重要。”
鳌拜听此,听出皇上责怪的味道,急忙跪地:“臣不敢,皇上龙体,岂是我这凡胎能比。吾皇龙体康健,吾皇万岁。”
“快快请起,朕不过是爱惜你而已。”
“谢皇上垂怜。”
“起来让朕看看这伤势。”
鳌拜仰起头,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还在慢慢往外渗血,虽然不多,但也令人担忧。
“这雅布这是无法无天,目中还有我这皇上吗?林公公,速传朕的口谕,令御林军速速出城捉拿雅布等人,如有反抗斩立决。”
“皇上息怒,臣以为既然雅布心意已决不如就成了他。即便追回来也无用呀。”
“朕知道了,林公公回来吧,爱卿也先回去歇息,处理一下伤口,明日还要早朝议事。”
“诺,臣这就退下。皇上也请保重身体。”
“知道了。”顺治恭恭敬敬的把鳌拜送出乾清宫。
返回后才的和悦神情顿时转为愤怒。
“成,这哪是成了雅布!林升,传我口谕,和硕简亲王一家人等,因雅布抗旨不遵,削去爵位,没收家产,逐出京城。”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林升回到。
林升接了口谕,还未出乾清宫,却又被顺治叫了回来,撤了才的口谕,他还需要这位中心耿耿的亲王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