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二十年了……哼哼哼哈哈哈哈——!”“洛子衿”雌雄同体的笑声仿佛能穿透耳膜,“我等这一天等了近千年!”她附耳明泽也,“你以为你救走了灵鹊她就不会再回来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个身体里一天,有的是机会再次找到她!”
她蹲下身,朝少年发出可怜他的语气:“而你,今世的大明星,你马上就要死啦……”
眼下的明泽也弱的就像一只卑微的蚂蚁,她抬起手作势朝他劈下去的瞬间,玻璃窗外一具赤面獠牙的龙首呼啸着袭来。
“什么!?”“洛子衿”疾步躲开再次因重创而蹦溅的玻璃渣子。
“阿祈……”明泽也喘息着看向龙头,阿祈转瞬化作金色光影扶住了少年:“他们已经被送到了安的地。”
“好……”
阿祈觑了一眼洛子衿,“你是……当时缚身在那个女孩身上的黑雾怨?!”很明显,错失了女孩那个百年难遇的容器,现在的洛子衿只能勉强让它容身,不然,他的脸不会从洛子衿的脸上滋长出来,活脱脱地像个怪物。
“怎么,你终于还是选择抛弃万怨之祖跟了原主人的转世?”“洛子衿”讥讽阿祈,“可真是个称职的家奴啊!”
“你?!”阿祈听不惯她阳阳怪气的腔调,欲上前撕打。
“啊——!”这会儿从洛子衿口中传出的又是原原属于她人的惊声尖叫。
“阿祈,别动手!”明泽也慌忙制止,“她是洛子衿!”
“可是……洛子衿已经完被他控制,就算清醒过来也会疯。”阿祈知道明泽也在担心什么,洛子衿毕竟与他有过交集,甚至可以算朋友。
“泽也……泽也……”洛子衿的另一半脸泪如雨下,“救救我……呜呜呜……”一如当时命悬于峭壁之上。
“卑鄙!”阿祈咬牙。
“明泽也,明泽也呀,你怎么不早点让你的阿祈出现,你害死了别人,那个女孩儿就是因你而死——!”嘤嘤啜泣的面孔瞬间又变为了阴鸷的模样,她诛心的言语层出不穷。
“唔!”气郁带来的后果是更加肆意的血液翻涌,明泽也紧紧扣住地板。
一开始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以为洛子衿所谓的“那个人的代价”是被绑在木桩上的易月,谁知道她早已经付出了“代价”,代价就是她自己,谁又能想到她会突然蹿跳起来攻击赵亚力?明泽也当即做了反应,却已为时已晚。
阿祈回到了少年的身边,他问:“烛龙之姿伤不了人类,更何况你强行使用雷泽之刃,命数已经稀薄,明泽也,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少年捂住胸口勉强起身,“阿祈,告诉我,如果是红坟,这个时候她会做什么……”
“她会先使用驱怨咒将怨体逼出受害者的身体。”阿祈眼前浮现出红坟每一次除怨时势如破竹的模样。
“告诉我,驱怨咒……”明泽也咽下口中的腥血。
“不行,你从未修过灵!强行使用术法就是在消耗性命!”阿祈能地拒绝。
闻言,少年坦然一笑,“反正我也没多少时间能活了。”也许这一次,才是他的生死渡。
可恶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啊……原来死在18岁是早已定好了的劫难。
“其实我也不怎么想杀你。”“洛子衿”无聊地理了理头发,“毕竟你可是个拥有社会身份的大人物,死在我这里不太好善后呢这样吧,反正这姑娘愿是你爱她,你吻她一下我便放你离去如何?”
“……就这么简单?”明泽也擦掉嘴角的血渍。
“这么你同意咯?”“洛子衿”一半脸喜出望外,一半惨白阴森,对比之下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
“何乐不为……”艰难地一步步靠近她。
“泽也,你愿意爱我了对不对……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洛子衿雀跃起来,她上前拥住少年,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会保护我,你就是我的北辰仇!”
原来真的有人会被困在角色里……
明泽也颓然回抱洛子衿,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抱歉,子衿,让你受苦了。”
“不苦!一点也不苦!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真正的洛子衿激动万分。
明泽也按住女孩儿的肩膀,为她理了理糟乱的长发,他:“闭起眼睛。”
后者期待地闭起眼睛来,感受少年微凉的手掌轻抚她的额。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愿意了解我,不过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我不是北辰仇,我没有他的隐忍深情,你也不是蓝姑娘,不该被困在剧中彷徨,以后的你不会再记得我,也不会记起这些悲伤的过往……”
“泽也?”女孩儿愣了愣。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安慰身形,侍卫汝真。”金色的芥粒从少年的指缝间流淌而出。
洛子衿双瞳骤缩,痛苦地抱头尖叫起来:“啊——!明泽也——!你不要命了——!?快住手——!”潜藏在女孩身体里的黑雾怨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千万只手从四面八撕扯着它,它死死扣住女孩儿不肯出来,与明泽也誓死相抗。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安慰身形,侍卫汝真——!”明泽也嘴角源源不断滑落出浓稠的鲜血,他咬着牙再次念咒。
须臾之间,一缕几乎与夜色重合的黑雾怨被弹射出了洛子衿的身体外,而它赖以为存的躯体如同被拆解了榫卯的桥,颓然倒地。
黑雾怨错乱的飞行向表明它的惊慌失措,现下屋子里都是肉身,它必须再次进入一具身体才不会被明泽也的金色灵梓净化掉。
就在它看准时机想要钻入其中一人的身体里时。
咒语声再次响起: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语毕的瞬间,金色的灵梓铺天盖地笼罩在那群昏厥之人的身上,犹如为他们盖上了一袭金丝棉被。
“什么!?这子居然不怕死到这种程度,居然一气给所有人都种下了宁心咒?!”
黑雾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狼狈到无身可缚的状态,他仿若被逼至无路的恶犬,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恶狠狠地瞪向明泽也,然而下一秒他却笑了。
施法之人已如被砍断根部的长竹,倔强却又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