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1月7日是除夕夜,上一个春节宋媛不在临海。
这一次她留在了临海,不仅仅是留在了临海,还是在自己的家里度过,有儿子……还有丈夫。
人生是一场其妙的旅行,去年的她不会想到今年的自己会是这样的状态。
正如现在的自己,不会知道明年这时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模样。
年货已于一周前采买好,今天不许出门。
一早吃完早饭之后,潘时叫上立棋出去贴对联。
宋媛一边收拾餐桌一边:“他能帮你什么忙,还是等我来弄吧。”
“这些事都是男人的事,你歇着。”潘时拿上对联牵拎着凳子往外走。
宋媛哼声:“你这是不是太男子主义了?女人不能做的事,孩就可以做?”
不等潘时开口,立棋皱着眉一正经的纠正:“我是男子汉,可以帮大男子汉的忙。”
这理由无敌!
宋媛回身,只见那一大一居然还击掌联盟了?
她哼声笑了声,不再了。
等宋媛将厨房清理干净的时候,那两人还没贴好,隐约能听见门外的声音:“叔叔,你再抱的高一点,我够不着啊!”
“不行,还是不行。”
“哎哟,还差一点。”
宋媛听着皱眉,他们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起步走去门边,敲了敲门问外面的人:“我能出去吗?”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传来潘时的声音:“可以,出来吧。”
宋媛开了门走出去,一回身便见立棋站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沾了浆糊的对联,脸上,诱发上也沾了不少。
看过他这样子,宋媛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搞什么啊?”
她看向潘时:“你怎么由着他胡闹,他那么哪里够得着啊?”
潘时心虚的摸了下鼻子:“他喜欢嘛。”
立棋拿着手里的对联,不客气的拆台:“明明就是你自己,要让我试试的。”
宋媛闻言,嗔怒的目光看向那人。
那人赶紧一记眼神瞟过去,立棋佯做无辜的挑眉:“你的,孩子不能撒谎,我的都是事实。”
潘时:“……”这个臭子,还真是将他卖的彻底!
他试探的目光看向宋媛,好在宋媛并未生气。
潘时松了口气:“等贴完了,我带他进去洗!你不用担心。”
宋媛笑笑,她不担心,也没生气。
年三十这样的日子,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搬过立棋的凳子:“来,我帮你一起!”
“好啊!”立棋笑眯眯应了声,让开了些位置。
至于潘时,他站在下面紧张的护着那一大一。
母子两联手,自然是要顺利的多,贴完了外面的再去贴里面的!
忙完这些之后,立棋回屋子里写了会儿作业。他每天都有必须完成的功课,除了老师布置的以外,还有他给自己定下的人物。
这孩子自律,习上不需要宋媛操心。
潘时收拾好那些西之后,便听见书桌上自己的电话在响,他快步走过去拿起看了一眼。
号码是没有署名的,但光看了一眼那归属地便忍不住皱眉——安城?!
他看着那串号码在屏幕上跳跃,任由它响个不停。
宋媛皱了皱眉,朝着书房看了一眼问:“怎么不接?”
潘时收敛了深沉的目光,摁下静音嬉笑:“可能是哪个打错的,你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待会儿我去弄。”
眼神同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差不多也到准备午餐的时候了,她起身往厨房走去。
“不用你来帮忙,你忙你自己的事。”
这次过年她只休息两天,是今天和明天,从年初二就得上班。
倒不是为了钱,实在是这时候店里太忙。别人休息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没办法。
宋媛平日不在家,家里的大事务都是潘时在操心,难得她休息也该给他放个假。
实在的,她现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看那人,他嬉皮笑脸的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有时候又细致的不像话。
就拿照顾立棋这件事来吧,她一个女人尚且不能面面俱到,可许多时候他却能比她考虑的更细致。
一周七天,立棋中午留在校吃饭,可是这晚餐还是要回来吃的。餐桌上的菜从不会重复,营养搭配格外均衡。
潘时这个人啊,有时幼稚的像个孩子,但很多时候……尽管宋媛不愿承认,可他确实成熟的像个男人。
书房内。
潘时将手机调成静音了,但那号码一直不间断的给他打过来!
他看着心烦气躁,有多久没接到安城的电话了?久到他都快忘记那时间了。
那头的人见电话打不通,便给他发来信息——接电话,你要是不接我就去临海找你!
潘时刚看完那条短信便忍不住皱眉,下一秒手心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他眉心紧蹙,握着那只电话转身走去窗边接通:“有完没完!”
声音夹杂着不耐和恼怒,让电话那头的人楞了好一会儿。
潘时握着电话的手一紧,意识到语气的失常,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又放弃了。
还解释什么,这么多年他们不一直这样吗?
“时时……”时隔四年再度听见这道声音,潘时不清心头到底什么感受。
像是被堵着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上,很沉很重。
他皱着眉语气极快的:“你别叫我,要是没事的就……”
“别,别怪我电话!我就想听你会儿话!”女人恳求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四年了,我们已经四年没有见面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很想听你会儿话。”
“我没什么好跟你的。”潘时语气已恢复如常,他似乎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状态:“贺女士如今是成功人士的典范,还有什么好跟我这个不入流的穷鬼的?”
“潘时!”女人怒声叫他:“我不许你这么自己!”
潘时哼笑:“为何不许?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妈!”
“我没妈!”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贺秀芝似是深吸一口气妥协道:“好,你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喝你争。”
“那是你争不过我!”潘时讲话并不客气。
他语气生硬,握着电话的手更是颤抖不已。
“时时。”贺秀芝叫他:“你知道的今年是三十日,我只想对你句新年快乐。”
潘时握着电话没吭声,纵使她能对他上这么一句,他也无法不计前嫌对她这样的话。
他想断了这通话,他觉得自己其实根没不要去接她的电话!
准备掐断的刹那,耳边传来一声急呼:“别挂我电话,听完会儿话!你不用、不用回应,听我就行。”
他握着电话的手一紧,站在没动。
从书房的窗户看过去能看见楼下一辆接一辆的车,有太多人选择在这一天归来陪家人度过。
家人?
他除了宋媛和立棋,是没有其他家人的,他一直这么以为!
贺秀芝:“你一个人在外地要知道保重身体,我知道不想看见我,也不愿回到我身边,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百年之后的我的这些西都是要给你的。”
“贺女士,我记得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过。你的西我一分都不要,从前是以后也是!”
那头沉默片刻妥协:“好,好你什么就是什么。我……”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话,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死去的父亲,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你不了,过了今天又要长一岁,我想你是时候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潘时不能从她嘴里听见父亲这两个字,他彻底没了话的欲、望,握着电话沉默着。
贺秀芝:“我知道我和你父亲没有经营好婚姻,在你心中造成了不的阴影。但不是每段婚姻都是这样的,我希望有一天遇到喜欢的姑娘,能够勇敢一点。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影响了你的终身幸福。”
她顿了下又道:“你还记得张阿姨的女儿吗,她今年二十二了,她一直在向我打探你的消息,要是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回来见一面?”
“对不起,我没空。”潘时冷冰冰的语气拒绝,他明白了,来去还是希望他回去相亲。
张阿姨的女儿?四年前他记得她就跟他过这事。
那是她合作伙伴的女儿,让他和这样的女孩相亲,还不就是希望联姻成就她的商业帝国梦?!
呵!
潘时这么一想,心底忽然串出一丝报复心理:“以后这些事都不必再给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结婚了,就在去年九月。”
“什么?”贺秀芝明显诧异了:“你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潘时不想和她继续聊下去了,谁知道厨房里的人会不会出来?
他凝眉:“再见吧,祝贺女士一家新年快乐,永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时时……”贺秀芝语气苦涩,“再见。”
潘时挂了电话,这一回身便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的立棋。
那孩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
潘时皱了皱眉走过去将他拉进来,立棋垂着脑袋:“对不起潘叔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只是听见潘时‘我没有妈时太好奇了,所以在门口站的有些久了。
实在的,他有些不太明白潘叔叔刚刚的话。
孩子抬眸有些好奇的看向潘时问:“潘叔叔,你是在你妈妈通话吗?”
潘时楞了下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宋阿姨行吗?”
那孩子纳闷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郑重点头:“好我,我会帮你保密。”
潘时笑笑,将那孩子抱进怀里。
有些事他不想告诉宋媛,从前是不想,现在是想也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他一直告诉那个女人,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午餐是宋媛弄的,开饭十分她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但又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她看立棋那子低头吃饭,她看潘时他对她笑的一如往昔,但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宋媛不问了,也不看了。
吃完午餐,关于新年的短信便没有断过,宋媛想了想给自己相熟的几个人发了短信。
其中当然包括莫念。
莫念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正在逗弄孩子,看完那条短信她笑笑。
想了想给宋媛回了句——你和潘先生是新婚第一年,春节没有去拜访一下他父母吗?
莫念不知道潘时的家世背景,她只觉得虽然是协议结婚,可毕竟是结婚了。
宋媛又是个不拘节的,有些事她想到了便要提醒一下。
约莫一分钟后,宋媛回——他没有父母。
莫念看了信息怔了下,然后没回过去。
哪儿知道那个看着阳光开朗的少年,身世竟然也如此坎坷?
她信了宋媛的话。
却不知道宋媛再给她发完这条信息之后,心头却涌起一股莫名情绪。
她放下手机去书房找了潘时问:“你……你家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在潘时接到一个那样的电话,又被她这样问之后难免心绪,他根不敢看宋媛的眼睛:“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
他不太确定是不是立棋那子,将那些事和她了。
宋媛倚在门边吞吞吐吐:“随口问问,我想要是你家里有其他亲戚,我们是不是也该拜访一下?”
结婚证久了,确切的是认识这么久了,甚少听他提及家人的事。
要不是今天莫念的那条短信,宋媛自己都要忽视这些细节礼仪了。
潘时沉默中,他在纠结着是否要将那些事告诉她……
但他的纠结在宋媛眼里看成了另一种意思,她笑笑无所谓的语气道:“算了,当晚没问!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他们这来就是协议结婚,其实……其实也没必要去见亲人吧?
她转身往外走,下一秒手腕忽地一紧。
来不及回身,已被那人从身后抱住了。领证之后他一直很规矩,但今天……
“别动,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声音太沉,没有往日的欢脱,宋媛觉得不对劲。
她察觉了,他从午饭开始就是情绪不对。
“怎么了?”她站着没动,任由这人抱着。
她想,是不是他想起了故去的父母?
宋媛有些懊恼,她实在不该在这样的日子,和他提起家人这个话题的。
怕是戳痛了他。
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用道歉。”潘时打断她:“应该对不起的是我。”
他答应她,婚后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但还是隐瞒了。
该道歉的人,是他。
宋媛凝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这样吧,等过了新年我和你去祭拜一下吧。”
是她的疏忽,这些事应该在年前安排的。
“不用。”潘时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我老家在安城,远。”
“还好啊。”宋媛凝眉:“原来你是安城的?那地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伟大的人物。”
“是吗?”潘时有些敷衍的应了声,他并不喜欢那地,那地有太多痛苦的回忆。
他的心不在焉宋媛听出来了,她明白了,他可能就是不想听人提起关于家人和故乡的事。
她不再了,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过去,好像了解的少之又少。
安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对他来不愉快的事,所以他才闭口不言吧。
宋媛叹息,果然人都有脆弱的地。
沉默中,潘时忽然松开她问:“要是,要是你母亲没有故去的话,你会原谅她曾经做过的事吗?”
他的情况和宋媛不尽相同,但又有相似之处,所以他做了这个假设。
宋媛思索片刻,叹息一声笑道:“谁知道啊,你这假设不存在,因为她已经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
她不笨,从他这个问题里大概也能窥出一些信息。
宋媛笑笑:“今天年三十应该开心,不这些。”
“对,应开心。”潘时笑笑:“我没有父母,但还有你和立棋。有你们,很好。”
潘时在笑,但他在那一刹那,忽然想到了被她放在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
半年协议将至,她会如何处置他,又会怎么处置那份协议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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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了昨天发布的更新,发现少了一段那啥,一脸懵……估摸是被机器自动删掉了一截~(╥﹏╥)~没法子,估摸加上去也是要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