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光亮的夜晚,乌云笼罩着天空,豆大的雨滴倾盆落下,打在人的身上像冰雹一般。
由远及近的那个女孩,对此好像没有一丝的感觉,苍白无色的清秀脸蛋上,还留着一条狰狞惨淡的口子。
赤红色的鲜血已经凝住了,伤口周边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微微泛白,甚至有了流脓的迹象。
这般年轻的女子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骇人的手段,竟是直接被毁了容貌。
卫妍身体僵硬神情呆滞的往前面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了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当中残留的一丝余光。
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隐于黑夜当中,像是咆哮的巨兽所张开的血盆大口。
卫妍唇角勾了勾,又无力的垂下,暗沉的眼睛当中透着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手在巷口里的后门上拍了拍,一下比一下沉重,却又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这点细微的动静,吵醒了看门的李大娘
李大娘是卫府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卫妍长大的。
“二姐,你这是去哪了?你不是还在屋子里休息吗?怎么身弄的这么湿的回来?”李大娘惊讶的上前,拿着干帕子,想要帮她擦干身上的雨滴。
卫妍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伸手挥了挥:“李大娘,我没事。”
她如同一道游魂似的回了宅院最深处,这是最简陋的一间院。
李大娘站在后门口,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干帕子,又看了看卫妍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二姐,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生母很早就没了,亲爹不管事,还摊上了一个面慈心狠的继母,现在连容貌都毁了,只怕那桩人人羡慕的亲事也不成了。
李大娘摇摇头,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下人,对卫府的事也不好多,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转身回了她的屋子。
卫妍居住的院子不大,大门口上木头做的匾额上书写着不轻不重的三个大字:清心院。
听上去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所住的院子,反倒像是尼姑庵里了的屋子,处处清心,处处难清心。
从大门进去,是一个不大的园子,只栽着一棵已经枯萎了的桃树,再往里走是卫妍的屋子了,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基上就没有其他的了,简直是简单的连府里面一个二等丫头都比不上。
床上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不太新,但能够保暖。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铜镜,一把木梳,几样简单的首饰。衣柜里挂着几件零星的旧衣服,或者是艳俗的新衣。
这个偌大的屋子有一面窗口,却是背阳,其它都是墙壁,风透不进来,雨也打不进来,在同样的阳光也照不进来。
白天暗沉,夜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比牢房还令人感到压抑。
卫妍没有点烛火,进去之后,顺着门板滑落在了地上,任由这一片暗黑色将她完的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有些麻木僵硬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动作异常迟缓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然后在床底下,卫妍拿出了一个不大不的盒子。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在她母亲临走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过,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走上绝路的时候,一定不可以打开这个盒子,一旦打开这个盒子,后果不堪设想,会将地底下的妖魔给释放出来。
这话听起来很假,以至于卫妍虽然将母亲的话记了下来,却并没放在心上。
十几年来她像颗顽强的杂草一般的勉强求生存,只期盼着哪一天可以脱离卫府,如今一切的希望成功,哪怕是与妖魔做交易,她也要让那些人下地府陪她。
盒子轻轻的打开,在这片暗黑色的空间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卫妍的手上抖了一下,有细微的迟疑,但接着又以更快速的速度,将盒子里的西取了出来。
盒子里面的西是一已经有些残破了的书,书打开后是一些密密麻麻蝌蚪样子的字。
卫妍的念过书,在女子院的成绩还不错,但是她很明确的知道,在她过去的十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看过这种字。
可是书上写的什么,她却完的看得懂,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领。
这残破的书上面的字仅有简简单单的几百个字,是一道开启结界的赦令。
要求圣女之血,灵魂做祭,唤妖魔苏醒,成心中所愿。
妖魔,什么是妖魔?像话当中那种有魅惑世人事的妖吗?
卫妍瘫软在地上,嘴角无力的扬起,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狰狞的伤口,眼中的光芒微暗,却也让人背上发寒。
这道伤口是她继姐造成的,是,准确的应该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比她大两个月,可卫妍的娘才是她爹三媒六聘正式娶进门的,而卫妍才是真正的嫡出千金。
卫妍的娘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记忆当中那个秀美温柔的女子很少笑,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坐在板凳上,望着门口,等着基上不会回来的人。
在卫妍的娘过世之后,不知是看在那一丝血脉亲情的份上,还是卫妍身上背负着的那一则婚约,卫父将她接到了那个早已经有了一家三口的新家。
卫妍从就活的和个影子一样,她那个继姐的影子,这座大宅院中倍受忽视的透明人。
原还有那个和程府的婚约在,至少让她安安稳稳的长到了这么大,可是也是因为那一则婚约,她的继姐毁了她的脸,却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包括她的未婚夫,更是分外柔情的搂着她的继姐,反倒她自己成了罪有应得的刽子手。
卫妍是喜欢那个未婚夫的,把他当作逃离这个牢笼的希望,以后终身的依靠。
但当初的卫妍不明白,靠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前面十多年的往事一一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手慢慢的从那张被毁掉的脸上放下,卫妍撑起身子,拿起那破损的书。
找到了放在书桌上的一把剪刀,剪刀刺进了她的胸口,血液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上,汇成了一个的血滩。
就像是能看得懂这破书上面的字一样,卫妍下意识的也明白,赦令当中所写的圣女的血灵魂指的就是她自己。
听起来似乎挺高大上的,卫妍一直很清楚她亲生的母亲身份很神秘,因为她那个自私的渣爹对此一直都讳莫如深,或许她的身世也存在着什么秘密,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卫妍已经没有动力去追究这些事情了。
她只想要报复,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卫妍的脸色来白,白的毫无人色,手上依旧紧紧的握着那把破损的书,晦涩难懂的词,从她的口中吐出。
她念念有词,每一个字落下,地上汇聚的血滩就变的大,渐渐的形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这花有一个名字叫做彼岸花,也叫做曼珠沙华,生长在黄泉路上的花。
曼珠沙华从花苞开始慢慢的绽放,在绽放到极致的时候,花心爆发出了一道惊人的白光。
卫妍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此刻她的脸色已经是白中透青。
她不知道这道赦令能不能打开通往地府的路,能否把那个达成她心愿的妖魔唤醒,但除了这个办法,她已经走投无路。
光晕来大,足以把这个暗黑无光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个屋子的中央,圆柱体的光柱中慢慢的升起了一个人影,绯色无双,绝世风华。
那人如鸦羽一般的黑长睫毛微微颤动,露出了琉璃色的眼珠子,华光暗动,动人心魂。
卫妍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以为妖魔该是艳俗恶毒的样子,却不想唤来的是明艳清贵惊艳众生的美人。
“是你唤醒了我,你想要什么?”言殊一步步向着卫妍走去,绯色的红唇中流淌出的声音像似最悦耳的琴音在房间内飘荡。
“我要报仇,我要那些人粉身碎骨,我要他们失去心中最为在意的西,我要他们零落成泥任人践踏,我要他们魂魄难安,一生得不到饶恕。”卫妍目中满是仇恨,咬着唇,一字一句的吐出。
言殊来到卫妍的身边,雪玉般心打造而成的手指一点,点在了卫妍的额心。
卫妍的记忆就像一部快速绽开的皮影戏在言殊眼前上映。
言殊放下手,语气轻幽幽的开口:“我可以达成你的愿望,但我要你的身份。”
闻言,卫妍苦笑着开口:“我的这个身份糟糕透顶,大人确定要我这个身份吗?”
言殊慢慢的道:“你燃烧你的生命力和灵魂将我唤醒,一炷香之后,世上便再无卫妍。我要你的身份,我可以成为你,用你的身份将那些人送上他们该走的路,你可愿意?”
卫妍心中震动,她知道这道赦令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世上再无卫妍也好,反正卫妍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更多的是折磨,可若是能够凭借这个身份,看着那些人遭到报应,那更好不过。
她激动的答应了下来:“好,只要大人愿意帮我报仇,我愿意将这个身份送与大人。”
交易达成,在她们二人的脚下形成了一个神秘诡谲的图案,图案当中射出两道灵光进入她们的额心,天边一声巨雷轰鸣,似乎是有什么西承认了言殊取代卫妍的身份。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的过去,言殊手上开出了一朵洁白色的往生花,花瓣碎开落在卫妍的身上。
卫妍慢慢的闭上了眼,只觉周身被一种清雅的香气包围,温柔的让人流连忘返,就像最初待在母体当中一样。
在卫妍脑海当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温柔秀美的妇人,向她慢慢的伸出的双手,以及妇人脸上温柔慈爱的笑容。
自此世上再无卫妍。
言殊打量了周边的环境,这个暗黑色的房间,承载着一个年轻女孩十几年的岁月。
这里如同她曾经呆过的,那个不知过了多少年的暗黑色空间一样,分外熟悉,却让言殊分外厌烦。
言殊手上一挥,一个青桔般大的夜明珠出现悬挂在了房间上空,瞬间将这个暗黑色的房间照亮。
言殊脚下动了几步,走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里,她脸上身上都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须臾片刻的时间,言殊此刻的模样已经和卫妍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包括卫妍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狰狞恐怖的伤口。
言殊会选择要了卫妍的身份,不是因为这样更适合帮卫妍报仇,言殊还没那种体贴入微的情怀。
而是她需要一个在人世行走的身份,她的尊不被人道所容,体依旧被压制在那个暗黑色的空间当中,如今被卫妍唤醒的只是一道分身,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被他人察觉的身份,以此打破那里的结界,真正的苏醒。
同一时刻,在这片土地的另一个地,却是在言殊出现的那道白光升起的时候,就惊动了所有的人。
“是那一位的动静,难道是她醒了?”
“不可能,大长老去禁地看过,封印上的气息没有泄露。”
“可这些年禁地频频发生震动,只怕那一位真的快要醒了。”
“必须得赶快将圣女找回来,只有圣女的血才能够压制住那一位的觉醒。”
巨大的恐惧增压之下,向娜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冲破了她的理智,高扬起手,朝着言殊打了过来。
但她却不知道,言殊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她们欺负的可怜虫。
言殊冷笑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右手如铁钳一样的接住向娜打过来的巴掌,左手反手就是一掌还了过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向娜不是喜欢用暴力吗?刚巧言殊也喜欢。
估摸着向娜只是一个**凡胎,言殊还特意的收了力,打死了不好,打残刚合适。
“啊!”向娜尖叫了一声,在重力的作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