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曾想,才泪已收好大半的满,听见这句泪却又重新涌出。他虽泪如泉涌,却不似才那般畏畏缩缩,满道:“姑娘怎会如此问?我家家主素来心善,对待下人如家人一般,怎会苛待我们!”
百里见他对夏叔叔如此维护,心中宽慰。心中琢磨,这孩子无父无母,这般年纪又定未成家,夏叔叔又如此善待于他,他也不曾受到其它伙计欺凌,想必今日诊结唯有那个凶神恶煞的管事。心想等见到夏叔叔便定要提及此事,找这样的管事确实不合时宜。她拿定主意,便又对满道:“看得出来,你对你家家主倒也是一片忠心。只是有一条,你既然自己明白你家家主对你的好,行为举止上就更该为他着想。我知道你今天定是受了委屈,可这芙蓉阁毕竟不是普通食肆,你们要伺候的食客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甲一,谁也不能得罪。你才要我担待你些,可若你们这些人个个都要他们担待,那谁又能替你家家主担待呢?”
满用力点头,又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抬头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姑娘此言在理,满必定铭记在心。我去给姑娘倒茶。”
百里见他笑得如此勉强,只以为这孩子虽是将自己得话听进去了,可毕竟是年纪些,受到委屈定然不会因为她这一言两语这么快收拾好情绪,大约也是需要时间自己消化得。便感叹道:“你若是再大些,可能体会也能多些。人生不如意,十之**。这世间呀,从来都没有迈不去的坎。你也放宽心些,你家家主若是知道你的难处,定不会让你再这么委屈的。”
百里原只想多安慰他,谁知此言一出,那满的泪却再也一发不可收拾!嗷嗷大哭起来,这下倒是百里不自在起来。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她从怀中摸出一帕子,塞到满手上。
满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安慰了多久。大约是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只是,他这大哭一场着实舒服了不少。却见那位姑娘已然半趴在桌上,茫然的半睁眼看着他,似乎已然快要睡着的样子。
满这才意识到手中帕子,这帕子丝滑柔软,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的材质。如此珍贵的帕子,而这位姑娘却拿给他这么个素未平生的伙计,心中不免感动。
百里见他终于停止了哭泣,揉了揉自己得眼睛。“你哭好啦!可舒服一些了?”罢了,谁让他是夏叔叔看中得孩子呢。百里虽然有些后悔多管这一遭,却也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咕咕!”她的肚子却在此刻不争气的叫了!她赶了几天的路,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饭。
满破涕为笑,又有些内疚道:“满唐突了,怠慢了姑娘。实再该打。姑娘远道而来,定还饿着。要不,我给姑娘唱段菜名,或是给姑娘推荐我们楼中的几道拿手菜?”
百里略觉尴尬,但满的话终于到她心里。她佯装镇定,端着道:“也罢!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倒也确实有几日未曾正经吃饭了。你也知道,我在此有约。便先谁便上些点心就是了。”
“好嘞姑娘,姑娘可有忌口?我们芙蓉阁最有名的便是。。。。。。”
满还未来得及推荐,却见百里信手捏来:“你且记下,一碟蒸栗粉糕,一碟水晶冬饺,一盅碧粳粥。”
“姑娘知道水晶冬饺,想必定是听许多人对此赞不绝口吧。”
“这倒不是,我以前常吃,味道确实可口。。。。。。对了,白玉蒸牛百叶、豆皮包肉也各来一份。点心先紧着上,白玉牛百叶吩咐厨房多蒸会儿,可一定要蒸的烂一些才好!”
满疑惑:“倒是的眼拙了,姑娘以前竟是咱们这的常客?可是。。。。。。”他怎么瞧都觉得她眼生的很。芙蓉阁虽在宁国各城均有分店,可这道水晶冬饺不是只有他这家总店作为唯一特供吗?
百里饿得发昏,淡淡一笑,催促道:“你还不去厨房催着!”
满来不及细想,赶忙应和。“的这就去后厨替姑娘盯着,绝不饿着姑娘。”
百里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满!糖蒸酥酪!对,我还要一份糖蒸酥酪。该死,我最喜欢的甜点竟然差点忘了!”
糖蒸酥酪!四个字如若惊雷在满心中炸开,“姑娘才,要一份什么?”
“糖蒸酥酪呀!”百里见满有些晃神,又催促道:“你发什么呆呀!快去呀!”
满愕然,脚像是被什么固定在了地上,喃喃问道:“姑娘如何知道糖蒸酥酪,姑娘自己吃过?还是曾听旁人提起过?”
百里不解道:“自然是自己吃过。糖蒸酥酪入口即化,香醇又爽滑,在我心中可一直是你们芙蓉阁点心的榜首。”
满神情复杂:“姑娘确定,是芙蓉阁的糖蒸酥酪吗?”
夏叔叔是芙蓉阁的家,他做的点心自然就是芙蓉阁的。百里点了点,心想,才还觉得放任满大哭以后人似乎都神了些,此刻怎么又变得奇奇怪怪。
却见那满眼角颤动,手中捏着那少女先前给自己的帕子。他突然去检查厢房的门是否关好,然后来到百里面前,此刻他的眼底已然是泪。
百里不解,“你这又是作何?”
“姑娘是谁?姑娘同我家家主是何关系?”
百里微愣,凤眼微抬,警惕道:“你为何这般问我,此事同你有何关系?”
“姑娘!”满扑通跪在百里脚下,哭道:“姑娘不必疑我!姑娘且听我的对与不对。姑娘或许不知,这道糖蒸酥酪出自宫中膳房,可是那些皇城里头娘娘们的心头之好!可因着食材稀贵之物,民间鲜少有人听闻,更不要是其做法。唯有我们家,因着祖上也是宫里头出来的,这才知道其法,却也只有我家家主一人知晓。糖蒸酥酪中的酪实再难得,我家家主若是得了即便是自家姑娘也从不舍得拿出,回回都是颠颠地去给他的恩人送去,家主,他的这位恩人有个女儿,女儿身子不好常常需要喝药调理,可是她却天性怕苦,家主偶然发现她竟喜欢吃糖蒸酥酪,以后得了便赶紧亲自送上门给她做好,这样便能哄得他恩人的女儿再乖乖多喝几月的药。”满完最后一个字,眼角的泪已风干,他缓缓抬头看着百里,轻声道:“满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姑娘便是百里门大姐!”
此后,满含泪告知百里,原来他的心事并不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管事,而是一桩夏家塌天的祸事!
前几日的天中节,他家家主带着家老回乡下老家祭祖,回洛宁途中在平阳城的野外竟遇上流匪。但凡在场的人除了他家家主,无一生还。他家家主即便活了下来,也是重伤累累,奄奄一息。
“你什么!”满的话宛如晴天霹雳,炸得百里脑中一片空白。她努力让自己缓下神,理清思路,沉声问道:“现在夏叔叔人在何处?伤势如何?可有人照顾?”
满摇了摇头,“新来的家主,我们家这个案子不简单,牵扯深广,官家下令此事秘不发丧。也不许我们接回家主,只让我们当作他已经不在世了。也不许我们再提此事。再者,这件事情就是件秘事,楼中并没有几人知晓。”
百里怒道:“岂有此理!人还活着!什么叫当作他不在世了!你得新家主又是谁?胡管事,以他在夏家得地位自然也是能做主得,他难道也不替夏叔叔出头吗?”这个胡管事早年常陪同夏叔叔上石湖山,她自是晓得的。
“胡管事,早被新管事关进了柴房。”
新管事?百里猜想大约就是先前遇上的那个凶神恶煞的胖子。“新家主又是何人?”
满道:“我们之前也不知此人。还是昨日官爷亲自领来的,听着是叫王平,官爷这个人是我们家主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在平阳县衙的时候,他们兄弟相认,家主将夏家部产业托付给了他。”
这倒是奇怪,发生命案官府不去破案,倒是管起人家的家事,操心起别人家继承之事。“官府这人是夏叔叔的弟弟,可有证据?”
“这倒不会有假。那人手上拿的信物,胡管事也是确认过的。家中有年头的下人,倒也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既然他是夏叔叔的弟弟,又是新任夏家家主。自是有他妥善处理一切,怎么会闹得将胡管事关起的地步?”
“姑娘不知。那王平虽是家主弟弟,却毫不念及兄弟之情,对家主的事情毫不理会,只关心夏家有多少影子。胡管事多次劝他,才落得被关入柴房的下场。”
“岂有此理!”百里皱起了眉,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姑娘,我家那位苦命的家主如今只剩半口气,性命堪忧。孤零零的一人躺在那平阳县的府衙。求求你,求求你赶紧想法子救救他,救救他!”
百里厉声问道:“那王平现在在何处?”
“他,他就在楼上厢房。”满还未罢,百里已然破门而出。满要去拦她,惊讶道:“姑娘,这会咱们不是应该先去百里门找人手吗?那个王平可是个泼皮无赖。”
百里好似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轻蔑笑道:“对付一个泼皮无赖,我百里滢欣还需要帮手?”
厢房内传出一阵浪笑,随即是男子阴阳怪气声音:“不过区区是五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海老板,您再回去斟酌斟酌?”
厢房内王平满脸谄笑,表面上客客气气,心中算盘却敲得溜溜响。之前他虽知道夏家家大业大,祖传的“芙蓉阁”金字招牌便已价值万金。这如今到了芙蓉阁,看见顶楼一整层密密麻麻的账这才知道,原来夏家共计竟有八十六间店铺。这可是块天大的馅饼,岂能轻易拱手相让。
“再斟酌?”海老板看着倒是有些年纪,王平的出尔反尔倒也不能让他生气。在明他是外乡来的生意人,实则确实乔装后的沧海阁堂主江海。二十年前沧海阁也曾在江湖叱咤风云,王平这类的泼皮无赖之徒,他岂会放在眼里。他笑道:“王平呀!你似乎忘了,前几日你还只是夏家的一枚弃子。倘若没有我替你牵线搭桥,安排这些,这夏家的产业同你又有什么干系?怎么,这么快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海老板,这话可不能这么!我虽姓王,可身上流着的总归是夏家的血。若没有我这枚弃子,海老板计划的再周详,恐怕也成不了事吧!”
海堂主知道,这王平定是看了夏家账目,有些飘忽,这才敢如此猖狂!若不是留着他的命还有用处,这样的人他早已一刀解决。没待他开口,却听见一声巨响。“砰!”
门被一阵强力猛烈地震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见守在厢房外的两个厮歪歪扭扭地跌着爬着滚进厢房,其中一个厮挣扎着走到海堂主身边,俯耳了些什么。
那王平见厢房的门被人破开,却赶忙去看那门。他一面用手抚摸着裂开的门,一面骂骂咧咧着:“他奶奶的!这可是胡桃木呀!多厚实的实木料子!是谁这么不长眼的,要是影响了老子买个好价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你要怎么收拾我呀!”话音未落,却见一个黄衣少女款款而来!
那王平见来人竟然是个水灵的姑娘,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不免有些难以置信,更加猖狂道:“哎呦,他奶奶的这杀千刀的竟然是个丫头?我丫头,你不好好藏在闺阁待嫁,跑到我芙蓉阁撒哪门子野呀!去,快去叫你爹娘来,我倒要好好同他们道道,这该如何赔偿我!”
黄衣少女一点也不生气,似乎对王平熟视无睹。她回过头轻声叮嘱满将厢房的门掩好。此事毕竟是夏家私事,若出去平白叫人笑话。
王平道:“丫头?你究竟你谁家的?你你是不是故意弄坏我这门的。”
百里撇了王平一眼,问:“你便是王平了?”
王平微微一愣,眼中笑意起朗朗笑道:“哎呦!看来还是朵桃花呀!平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要找的王平正是在下!”他一脸猥琐的笑道:“姑娘莫不是慕名前来,难道是要给平爷做娘子不成?”
百里笑道:“好一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原来你是姓王的呀?原来不姓夏呀,想必芙蓉阁同你也没有干系的咯。”
一提到芙蓉阁,王平脸色一冷。他终于意识到次黄衣女子定是来者不善:“他奶奶的!丫头!这是来找茬呀!平爷可没空搭理你,罢,这破坏门的银子,你怎么个赔法!你若是打算来个以身相许,平爷倒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百里冷哼一声,狠狠瞪了王平一眼,瞧得那王平脑袋发麻,身子一阵凉意,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百里又道:“你运气好,姑娘今个大度,暂且不去计较你先前干的糊涂事,现在的混账话。只是,你得明白,从这一刻起,你得好好听着!第一,即刻派人去平阳城接回你同父异母的大哥,夏家的正经家主!”少女扫视了屋内其它人,又厉声道:“第二,姑娘可不管你之前和旁的什么人有何种约定,总之,在夏家正经家主开口卖以前,芙蓉阁,”她停顿了一下,却每个字杀意十足。“你不许卖!”
王平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你,你是谁呀!哪里来的疯丫头,去去去。别在这里搅和!”
百里死死盯住王平,放低声音:“且看在你是夏叔叔亲弟弟的份上,我再问你一次。我才的两点要求,你可听明白了!”
王平头一回在一个女子身上感觉到这么大得杀气,他硬着头皮骂骂咧咧道:“他奶奶!丫头,我还偏偏告诉你了!人,我肯定是不会去接的。老子现在才是这夏家唯一的正经家主!这芙蓉阁,老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吗?”少女盈盈笑道,突然眼神突变,抬手向王平劈去!
那王平条件反射立刻闪躲!只是他再快哪里比得上习武之人得出手,只听见耳边又是“砰”一声巨响。他吓得闭上双眼,却发现自己并未感觉到任何痛楚。他松了口气,缓缓睁眼。却又听见身边“咯吱”一声,旁边得八仙桌“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百里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轻描淡写问道:“要不,你也再想想?”
王平被吓得六神无主,先前的实木门被震出裂痕,他已然觉得惊诧。但毕竟并未亲眼瞧见那姑娘破门的过程。这会,这姑娘当着他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徒手将一张实木八仙桌震碎。他虽不懂功夫,便也知道这姑娘非等闲之辈,刚刚那两扇门只是裂痕却没有破损如今看来是这姑娘下手留了分寸。他余光瞄见那位海老板一言不发宛如看戏的样子,他灵光一闪,一步跨到海老板身后。一副很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对百里道:“姑娘,不,女侠!你得事情,并非我不愿。只是我和这位海老板早有约定。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您找我也没有用呀,要不您直接找他,找海老板。”
海堂主只想冷眼旁观,她看得出这姑娘倒是个狠角色,不妨借着她的手给王平一些教训,等王平求他,他再出手相救。只是不想这姑娘年纪轻轻,内力竟如此深厚。且她对夏家之事似知一二,她对夏家如此上心,究竟和夏家是何关系。既然王平将他推出,不妨就试探一二。海堂主缓缓开口:“这位姑娘,老夫看来,今日之事倒是姑娘的不对。不论王平他姓甚名甚,但凡只要他身上流着的是夏家人得血,他便是名副其实的夏家人!夏家人关起门来自己处理自家的事情,姑娘却颇有见地,莫非姑娘也姓夏不成?”
少女气定神闲,一正经回道:“噢?照这位海老板的意思,你和夏平同处夏家门内,又对夏家的事情不仅见解颇深还打算身涉其间,难道海老板身上也留着夏家的血脉吗!”
海堂主怎会听不出那姑娘言词中的挖苦。她这是用他才的话回怼他。不过听她才的意思,她并不是夏家血脉。海堂主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夏老板的私生女就无碍!他顺势顺水推舟对王平道:“王老板,你可听见了?我可不是夏家人,你和这位姑娘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百里见他识趣撒手不管,便又对王平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此刻出发,尚能在落日前赶到平阳接回夏叔叔!”
海堂主故意拍了拍王平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王老板呀!您就听听这位姑娘的话,速速去平阳接回你的长兄。定然要好生照料,不定不出半月,你长兄身体康复,你我也不必再为夏家这份产业这般操劳费力了!”
海老板这番话看似讲得诚恳,对王平而言却句句都是胁迫。是呀,只要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若是回来,这芙蓉阁哪里还会有他王平的位置!他心一横,附在海堂主耳边求道:“海老板,十万两,就十万两银子!您大人不记人过,千万别同我计较!十万两,这夏家的产业以后都是您的!”
百里闻此言,不禁为夏家列祖列宗叹息。十万两?!这王平难不成是脑子给驴踢了,区区十万两,就将醉香楼给卖了!夏家数百年的基业,只怕迟早要败落在王平这个不孝子手中!她又打量着那位海老板,他身材魁梧高大,虽然不动声色的坐着,只是他这副商人的打扮实再盖不住他身上的江湖味。
“这位海老板,听姑娘一句劝。莫要多管闲事!”
“噢?”王平果然向他松口,想必他也是怕了那姑娘的不依不饶。既然条件已然谈妥,便是他解围之时。海堂主沉深笑道:“那姑娘可否也能听我一句劝。”
“哦!”
“姑娘的样子,倒像是涉世不深。这行走江湖,做人做事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即便姑娘想做女侠,也该懂得何为不自量力。。。。。。”
百里故意上前几步,挑衅的打量着海堂主,道:“倒也奇怪,即便姑娘就爱多管闲事,可海老板又何以断言姑娘就是不自量力呢!”百里盈盈笑道:“既然海老板倚老卖老要议一议这行走江湖的道道,姑娘倒有一疑问。海老板对江湖既然了如指掌,便定然知道一个粗浅的道理,那些名门正派的英雄侠士,行走江湖可是断然不屑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也是,江湖众派鱼龙混杂,也不尽都是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像海老板这般费劲心机、千百计算计旁人家产业的,我倒是记得江湖中也是有一个词来形容的,叫什么来着,且让我想一想,噢!是了,好似就是传中的‘江湖败类!海老板,我的可对呀!”
好一张厉嘴!明里暗里都在骂他江海无耻。海堂主冷笑道:“丫头!多无益,今日老夫便叫你知道何为江湖险恶!自求多福!”话音刚落,宽袖一道刀光一闪而出,毫不犹豫的朝着百里砍去!
时急那时快百里步子轻盈,一个翻身虽看似轻而易举的躲开这一刀!可是海堂主的手少许歪了半分,空中已然飘一片黄色纱布,那是她的裙角。心中道:好厉害的刀法!若不是此人对她并无杀意,如此近的距离,她定躲不开那一刀!
海堂主心想,这般年纪的姑娘,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只要给她些厉害,便能叫她知难而退。他故意让自己显得威严些,皮笑肉不笑道:“丫头,你若是想明白了,不再参和此事,老夫今日倒也能留你一条命!”
百里嗤之以鼻:“堂堂沧海阁的海堂主竟然要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姑娘自然是在笑这世道变化,沧海阁果然不再是二十年前的沧海阁!”
打算坐山观虎斗的王平一听见那海堂主的来头,琢磨着今日无论是谁得势自己定然都不会好受,便赶紧夺门而逃!百里想要去追,却被海堂主的刀拦下。
“丫头!你怎知我的身份!你究竟是何来路!”
百里这才发现海堂主的神色已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多了一丝杀意。
若是同这样的高手动武,她很难不露出破绽。百里瞥了海堂主一眼,故意双手背后要让海堂主放松警惕,她洋洋得意道:“这有何难,你们沧海阁的梅花刀不就是靠着提,刁,摸,甩,剁,绷,挂,撩,搜,扎这十字真决吗!”
她竟连梅花刀的十字真决也知!
百里见他诧异,又道:“都看出你武功出自何处,那知道你是何人自然不难。沧海阁中,武功在海堂主之上的恐怕也不多见。更重要的是,海堂主日后若是乔装至少也得换个名号吧!‘海老板,海堂主,你不觉得让人猜起来一点难度也没有吗?”
海堂主正奇怪这姑娘怎知道这些,却觉胸口一阵热浪而来!他没有防备来不及多闪,硬生生吃下了那姑娘一掌!他闷声沉吟,手捂住胸口,片刻从口中喷出一摊鲜血。
他被偷袭了!!他堂堂沧海阁堂主岂能被一个丫头戏弄,他立即运功操刀,想要将那丫头剁成肉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半点力气,身经络酥麻,好似被人点了大穴!他擦去嘴角血痕,眼中虽放着狠光,却掩饰不了心中诧异:“好深厚的内力!”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至少也能排得上前五十的高手,可他却也受不了这丫头一掌。他以为那桌子只是巧合,倒是未曾想她果然内力了得。
百里笑道:“海堂主,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这天底下能吃的了姐一掌的人,恐怕也没几个。”她凤眼流转,神色一变,放着狠光,厉声道:“滚回你的沧海阁,岸上之事,还轮不到你们造次!”二十年前,沧海阁同百里门争夺武林天下,以失败告终,被百里门赶回海上,不得上岸!
罢,她转身一跃,去寻那王平。
“堂主,现在怎么办?”
“阁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知道此事同沧海阁有任何干系!此女必杀之!”
“可是她内力深厚,功力难测,连堂主也。。。。。。”那人话未完,却被海堂主杀人般的目光给凝视了回去。
却听见海堂主咬着牙,狠狠道:“速速召集洛宁城内沧海阁所有高手,击杀此女!”
“是!”语落,窗口鸣起奇异的哨声!那声音响彻洛宁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