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从纪尘风那处出来后,便赶回了芙蓉阁。福泉芙蓉阁之乱已了,唐清风和胡管事今日便回洛宁!她要亲自设宴,为他们二人接风!
前几次的书信中她和唐清风早已互通了福泉之乱的细则,此番,名义上是为他二人接风,百里却另有它意!
“此番辛苦二位为百里走这一遭!为表谢意,百里先干为敬!”百里起身首当其冲的端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
“大小姐且慢!”
百里愣了愣,放下酒杯却见唐清风正死死盯着她手中的酒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舵主怎么了?”百里有些困惑。
酒?她杯子里面是酒?她又要喝酒了?这回若是醉了,又该编什么由头才能继续圆住她的那个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秘密。。。。。。
百里见唐清风欲言又止,面露难色,不免有些困惑:“唐舵主?”
“大小姐我。。。。。。”唐清风抬头瞧着百里,余光却瞥见百里身后站着的雪凝暗中给他使了个颜色。他立刻会意,是呀,雪凝在!倒是他自己关心则乱差点露出破绽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回答道:“大小姐方才言重了!小姐之事本就是百里门之事,百里门之事更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属下岂敢在小姐面前居功。。。。。。这杯酒,该是属下敬小姐才是。”
胡管事神色虽沉重却也起身附和着:“是呀,姑娘!唐舵主所言极是!我本就是芙蓉阁的人,姑娘又是芙蓉阁的东家,老朽为芙蓉阁为姑娘出力更加是理所应当。”
百里见这二人谦虚不自居,越发欢喜,同饮一杯。
百里早已瞧出胡管事的心事重重,她微微侧颜同唐清风相视而望,唐清风自是心领神会,开了口:“胡管事果然心善,仍在为那些人可惜呀!”
那胡管事闻言大惊失色,换忙起身要向百里解释。却见百里只是不动声色地让他坐下,又笑问道:“胡管事可是觉得我对他们的处罚严厉了些?”
百里本以为福泉之事是沧海阁在背后搞鬼,直到唐清风飞鸽传信向她禀明福泉之乱全属内忧而并非外患,不过是那福泉分店的管事贼喊捉贼,混肴视听的把戏罢了!
芙蓉阁在宁国各地分店众多,而这些看管分店的管事要么是夏家的远戚,要么也曾是夏家家主身边的得力人亦或是其子继承管事之位。夏家噩耗后,这些人中自是有人自恃是夏家老人亦或是夏家远戚,不甘心夏老板便这样将夏家产业托付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便起了要谋夺各自所掌管的分店的心思。可芙蓉阁从来都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他们对百里门这位大小姐的名声却有耳闻,又忌惮百里门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便有几家胆大的,想联合起来,制造一出多地混乱以至无法继续经营的表现,一来制造舆论显得是百里不善管理,二来可以方便他们做假账,通过不断的闹事不断的巨额赔偿金已经高额的运营资本一步步将财产转移。
而福泉本就是多事之地,那福泉的管事也曾是夏老板身边的老人,也与胡管事曾经一起共事过,仗着比胡管事还有些资历,便在这场阴谋中首当其冲,以此探探虚实。
那胡管事叹了口气,道:“姑娘莫要同我计较,姑娘不知,说起来那王家还是我的半个师傅呀!想当初老爷在世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却不曾想,老爷如今尸骨未寒他却落得这般下场。”
唐清风的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胡管事果然还是在责怪我家小姐呀!”
那胡管事慌忙摆着手解释道:“不不不,此事自是他自己的不是!谁叫他起了不改有的非分之想,这才自食其果。”
唐清风冷笑道:“既然胡管事也说那王家自食其果,又为何在我家小姐面前做这般姿态。”
那胡管事面露惭愧之色,“并不是我故意要扫了姑娘的兴致,只是一想起那王家已然这般岁数,被收了一辈子的产业全家又都被撵出芙蓉阁,姑娘又吩咐凡芙蓉阁人不许接济他们。这王家毕竟也是老爷身边的老人,如今这般田地,我。。。。。。我。。。。。。”那胡管事眼角含泪,索性抬手用袖角擦拭。
百里给雪凝使了眼色,从她手中取过一方帕子递给胡管事。感同身受道:“我自是明白胡管事的,毕竟是你们也是故交,你对那王家自然是于心不忍的。。。。。。只是,”她神色微变,眉梢抬起:“如今王家不过是被撵出了芙蓉阁,胡管事便这般于心不忍。若是芙蓉阁分崩离析,这块百年招牌不再存在,不知道胡管事对我夏叔叔或是对夏氏满门,又会是何种情愫?”
“呃?”胡管事愣了愣,先是迷茫又续而言辞凿凿道:“不会!芙蓉阁的招牌怎么会不复存在!只要有我在的一日,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他说完后,才发现此言略有不妥之处,倒是越过了百里这个东家,他起身双手作揖,赔罪道:“情急之下一时失言,姑娘莫怪!”
百里笑了笑,摆了摆手。她怎么会怪他,只要他对芙蓉阁有这般的忠心,不论他心里的主子是夏叔叔还是她,她都不会同他计较。
此时雪凝捧着两个匣子站在百里身旁,那两个匣子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百里打开上头的那个小匣子,拿出一沓信札,递给胡管事。
胡管事面带疑色的接过信札,逐一浏览,面色却随着阅读的节奏越发显得沉重起来,他的眉头深锁,神色已然没有先前的变点优柔!
得知是内鬼作祟后,百里便暗中派人去查了近日里同王家交往甚密或是有书信往来的芙蓉阁人。那些人大多是毫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百里门的弟子只需吓上一吓,便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这!这!”胡管事额头冒着大粒的冷汗,起身踱步着。他不仅是芙蓉阁总店的管事,亦是整个芙蓉阁的大管家,他每月都要查各间铺子的账目,自然熟悉芙蓉阁每一位管事的字迹。此些信札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可越是熟悉那些字迹,那些内容越是叫他害怕!
百里让那胡管事自己安静了片刻后才缓声开了口:“这些年,夏氏共在宁国各处开了八十六间铺子,便是有了八十六位管事。这王家许是对这八十六的管事做了剖析,这才从中选了三十三处铺子的管事共商此事。”
胡管事震惊道:“竟有三十三位管事?”
百里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弧度,道:“直接回信拒绝且撇清关系的倒也有两家。没有任何回应的有十三家。回信中态度模糊不清,显然是在审时度势,打算顺势而为的亦有十一家。剩下的七家,便是承诺紧跟王家其后的。”
唐清风对胡管事叹息道:“可惜呀可惜,芙蓉阁竟有三十三位管事的收到那王家的信札,这些人明明都知道王家的图谋,却竟无一人主动站出来揭。想想也是后怕呀!胡管事,你说若是咱们在福泉的时候稍有一个疏忽,让那王家得逞,且不知那另外的八十六家管事是否会一呼百应呢!”
雪凝接话道:“唐舵主倒是糊涂了,怎么会是八十六家呢!我可是看好胡管事的,他自然不会同那帮人同流合污背叛芙蓉阁!”
话落,胡管事重重跌坐在太师椅上,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很是无力。他喃喃问道:“所以姑娘重罚王家,便是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他叹了口气,道:“是我糊涂呀!险些妇人之仁,葬送了夏氏的百年基业!”
那胡管事悲痛欲绝,狠狠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大腿。悲痛之余,他又想起了什么。“此事唐舵主可是在福泉便知晓了?”若是他早已经知晓为何不告诉自己?他若早知道这些,又岂会对那王家于心不忍!
百里微微一笑,道:“胡管事不必恼他,这全然是我的意思。”
胡管事悲痛的神色中闪烁出一丝不解。“姑娘为何?”
“这便又是另一桩我要同胡管事商量的事了!”
雪凝微微上前,百里的视线凝聚在雪凝手中捧着的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