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顾昨深好像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看着她不动,以为她害羞了,“姑娘放心,我是个大夫。如果姑娘实在放不开,姑娘自己包扎也是可以的。”
“嗯,多谢公子。”桑遥宵略微迟疑的心的用左手接过药草。
顾昨深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还很是避嫌的转过了身子,好像在寻找什么。
桑遥宵看着这样子的顾昨深,一时间有些放松。记忆里的师兄,一直是这么的温柔,这样的为别人着想。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呢,她有点期待的想到。
只是药膏接触皮肤的疼痛,一下子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她回过神还是仔细涂药草,那些事情想什么呢。
“姑娘。”顾昨深突然又开口道,弄的桑遥宵又是一惊。
“怎么了?”桑遥宵有点疑惑的看了过去。
“伤口需要包扎,我这里有些干净的布,希望姑娘嫌弃。”顾昨深依旧转过身子,可是手却背在他的身后,攥着些布条。
桑遥宵顿时有点感动,她这个师兄真的无时无刻都是很温柔。
“谢谢公子。”桑遥宵费力的探向前,将布条抽进手里。一不心碰到他温暖的手指,一时间两人手指都微微的收缩一下。
“不用客气。”顾昨深咳嗽了一声,然后不太好意思的道。
桑遥宵自己把腿部的伤口包好,看着两个手心却有点为难,这个她自己包扎不好啊。她刚刚准备让顾昨深帮一下忙,但是还没有话,他却开口了。
“姑娘手部的伤口,包扎不便吧,不如让我帮忙吧。”顾昨深依旧背着桑遥宵道,坐着的身子很笔直。
“那就多谢你了。”桑遥宵笑了笑,最终还是接受了他。
顾昨深听见她答应了下来,这才转过身来,走到桑遥宵的身边,坐了下去。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他为她包扎着。
桑遥宵看着顾昨深温柔的动作,终于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回到浮生谷,一切都没有变。
“是我弄疼你了吗?”顾昨深听到她微微的抽泣声,立刻有点懵的抬头问道,然后颇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桑遥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没有。”桑遥宵笑着摇了摇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彻底落了下来,打在了顾昨深的手上。
“只是,很久没有人这样给我包扎了。”桑遥宵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些,可是她忍不住。这个人是她的是师兄,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桑遥宵克制的扭头看向外边,怕他再看出来一两分别的。
“顾昨深。”他没有多什么,只是简单的报了姓名,却让桑遥宵一怔,因为多么像他们当初相遇的场景。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顾昨深将桑遥宵的手包扎好,抬头看着她问道。
“瑶……”桑遥宵下意识的就要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她不能。
“瑶儿。”桑遥宵抬头笑着道,“公子可以称呼我为瑶儿,关瑶儿。”
“关姑娘。”顾昨深听见那一个瑶字微微的一怔,等到桑遥宵完,却也缓了过来。笑了笑,没有按照桑遥宵的,而是客气的喊着姓。
“雨停了啊。”顾昨深突然道,而桑遥宵微微一愣,看向外面,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竟然停了。
“姑娘要不要再休息一会?”顾昨深收拾西竟然直接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我正要要采的药草在雨后才会出来。”
“不用了。”桑遥宵下意识也站了起来,“我和公子一起去吧,或许还能帮你的忙呢。”
“可是姑娘伤口?”顾昨深还是很担心的看了下她的手,表示关心。
“没事。公子的药很好,现在已经不流血了。”桑遥宵轻松的道,“而且也只是伤。”
“那走吧。”顾昨深便也不多了,微微点了点头,走在前面。
两个人走在雨后的山里,刚刚下过雨的山路可不怎么好走。
桑遥宵再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她一直拿着那个树枝,要不然已经跌倒了。不过,她的衣服上还是沾了不少泥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关姑娘。”走在前面的顾昨深停了下来,有点为难的看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桑遥宵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给我吧。”他伸出手,手掌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什么?”桑遥宵还是有点不懂,独自撑着树枝疑惑的看着他。
“把手给我,这路特别滑。你来就有伤,不要再让伤口弄上泥水了。”
“嗯。”桑遥宵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沉默了一刻,然后将手放在他的手里。
只是一瞬间,温暖就覆满。但是只是短短的一刻,走过那里,顾昨深就松开了手。
只有她在贪恋那种温暖。
“顾公子想要找的药草长什么样子?”桑遥宵故作镇定的问道,“我或许能遇见呢。”
“是一种通体白色的花,叫做雪梨花。”顾昨深看向四周,可是果然没有看见任何。
“雪梨花?”桑遥宵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是要找这种药草。
“好奇怪的名字啊,雪梨花,是梨花的一种?”桑遥宵故作不明的问道,然后也看向四周,好像也在帮忙。
“不是。只是一种比较奇特的药草。”他也很有耐心的道,但是目光一直看着四周,想要找到。
“不过雪梨花,会不会是在下雪的地,还有梨花的地?”桑遥宵想了想,然后笑着道。
四处看的顾昨深顿了一下,然后看了桑遥宵一眼,才转过头,一言不发的向着山上走去。
“怎么了,不找了吗?”桑遥宵疑惑的问道。
“换个地。”顾昨深依旧淡淡的道。只是桑遥宵看见他的耳朵微微的发红了起来。
因为桑遥宵那些话不是乱的,雪梨花还真是那样的简单。在一个长年有雪的地,还有有梨花的地。雪梨花在月左右开始生长,然后覆盖在枯草之下。在三到五月梨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才会破土而出,最后开花。因为通体雪白,开的花也是梨花的样子,在一堆落花里根不容易发现。所以,它才不容易找到。
当然还有一点,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一次。书上记录,在梨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它才会出土。等到梨花不再落下,它便会枯萎。
顾昨深一开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没有目的的找,只是觉得它可能在湿润的雨后。只是通过桑遥宵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个可能。
“顾公子,这个雪梨花有什么作用呀。”桑遥宵在他的背后,懵懂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顾昨深再次顿了一下,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公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那么为什么找它。”桑遥宵表示不解,但是觉得他的可能是真的。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雪梨花究竟长在哪里的。
“……”顾昨深这一次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走着。
“啊,对不起,这是不能问的吗?”桑遥宵这才恍然惊觉,立刻道歉道。
“没有。”顾昨深却没有在意,反而笑着道,“你不知道就问,我觉得挺好的。我不想的,自然不会,更加不会因为你问了,而觉得不好。”
“只是我想起来一个人。”顾昨深一边走着,一边道,“一个和你感觉起来很像的人。”
“嗯?和我很像?”桑遥宵再次装作不明白,心却跳了一下,是像瑶咲吗?
“是的啊,和你很像的一个女孩。当初我和她一起出去采药的时候,她也像你一下。”顾昨深着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桑遥宵装作不明白的,带着疑惑的看着他。
顾昨深看着面前的女孩,想到的是那个姑娘。那个笨笨的,开心的,无忧无虑的瑶咲。而不是后来的那个痛苦的,聪明的,努力活着的瑶咲。
“公子?”桑遥宵看着他出了神,疑惑的出声提醒着。
“抱歉,我想入神了。”顾昨深立刻转身再次迈开步伐。
“那个和我很像的姑娘是谁啊?”桑遥宵问道。
“是我的师妹。”顾昨深回道,语气平静,还带有一丝缅怀。
“那你的师妹去哪里了?是,去了吗?我看公子好像很悲伤,还有点想念她。”桑遥宵想了下,最终还是问道。
她想让顾昨深认识到她已经死了,她欠了他太多了,不想自己再束缚着他。
“她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顾昨深却笑着道。
“嗯?”桑遥宵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呆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该什么。
“不过我相信,她只是贪玩跑出去了,她一向贪玩,还笨,会迷路。不过啊,估计哪里就回来了。”顾昨深看着山上的雪,笑了起来,“或许下一刻就在山上遇见她呢。”
桑遥宵听见他回答的那一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了。她,不是迷路了,不是出去玩了,而是死了啊。他明明应该看过自己的尸体,却还是一直不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