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樾一串串疑问,林父茫然的张着一张大嘴,像刚刚拉完磨的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像黑色的油顺着皱纹纹路迂回滑落。
西墙边终于现出一溜的阴凉,像是上天赏赐的清泉,幽幽的,泛动着沁凉的光。
林樾拽着爸爸的胳膊,靠西墙边站好了,虽然还有近半个身子在烈日之下,但头脸终于可以在阴凉下自如的转动了。
“就没有点,特征?”林樾努力在稍稍清凉后的脑海中搜寻合适的词。
林父的脸耷拉的好长好长,半天之后,摇摇头,“我哪见过面?她知道我家里还有老婆有……你,你那时候才刚一岁……她性子烈,就再也没见过面……”
“再生气,也不能不要孩子了,这个女人,也是,怎么当妈的?”
“都,都是,我不对,不该骗人家,刚毕业的大生,我把人给毁了……”
林樾鄙夷的看着爸爸,更想离开了。
“行,我打听吧……我这都什么年纪了,又冒出个弟弟来……你也别报太大希望,活不活,还不知道呢……”
林父的眼睛里又涌出水来,嘴角撇了撇,又努力绷住。
“我妈就因为这事?”
“嗯。”林父擦着泪,哭起来。
“唉……”林樾长叹一口气,踌躇了一下,,“没有办法,先忍着吧,自己种的因就得承受果。”
完,林樾抬头看看刺眼的夏日天空,然后转身迈开大长腿,“您回去吧,好好给我妈道歉,多干点家务活,兴许,我妈会对你好点……”
“你就不管我了?”林父巴巴的喊。
“我真没办法。”林樾站住脚,硬生生刹住身子。
“那,你要是怕老婆,你让郝英来,你妈喜欢吃她做的饭,兴许,一高兴,就不打我了。”
“爸,您这是开玩笑吧?”林樾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不,不开玩笑……郝英会做饭,会伺候人,你让她来,把你妈伺候好了,你妈就高兴了。”
“可是,我们离婚了……我把人家给踹了,咱再不要脸,也不能干那事!”
“我不管,反正你要么让我跟你走,要么就让郝英回来住!我都这么年纪的人了,我还能活几天呢?你总不能看着我活活被你妈打死!”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爸爸,林樾真想一脚把他踹那儿,天气好像更加闷热了,林樾和爸爸像是比赛谁出的汗多似的,脑门上,脖子里,一条条的汗溜子止不住的往下淌。
林樾强忍心中的烦躁,抬起手腕晃了晃表,,“我还忙着呢……这样吧,我先找找那孩子……弟,你给我妈多句好话,该认错的认错,女人嘛,就得哄……有消息,我立马和你。”
趁着父亲还没反应过来,林樾立即转身就走,撇下林父孤零零的倚着墙站着。
林樾心中有些不忍,但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生活就像一个笑话,他握着向盘在都市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他的脑中像过山车一样回味着短短的在父母家的经历,人生貌似很长,原来只是几个片段几个镜头几个转折点而已。
父亲的人生已经定格了,他欠下的所有人的帐今生是无法偿还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再挨打,他还是个男人吗?内心深处,林樾忍不住耻笑了一声,但随即心头一凛,可是,之前的父亲是怎样的?他可是活的最爷们的,那时候,有多少人想变着法的巴结他,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可仅是短短几十载,一切都变了,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人这一生到底谁能的清?人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