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很是自信的着,丫头却不信他。
“大哥哥你就别吹牛了,那青城派的矮道士这么厉害,你肯定打不过他的。”
“是么。”
杨过轻笑一声,用手指着高墙外的一棵大树道:“看见那棵树没。”
“看见了,怎么了?”
丫头问道。
杨过道:“我只需用手隔空一点,那树上的枝条便会被我击落下来,你信吗?”
“才不信你。”
丫头嘟嘴着,杨过便道:“那你可瞪大眼睛看好了,不要眨眼。”旋即伸出左手指,对着树上的枝条轻轻一点,打出“六脉神剑”中,手太阳肠经之少泽剑。在他指尖立时便有一股无形剑气疾射而出,在丫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中击断了他才所指的枝条。
“这下你该信了吧?”
杨过笑道。
“信了信了。”
曲非烟连连道,接着满脸憧憬的看着杨过:“大哥哥,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嘿嘿。”
杨过轻笑了笑,然后用手指着前面青城派的众人,道:“去,踢他们!”
“好!”
丫头微一点头,接着猫着脚步走了过去,待靠近时,他冲杨过比了个手势,接着抬腿“蹬蹬”两脚踹在洪人雄、于人豪‘屁股上。便在这时,杨过随手抓起桌面上的果核,曲指一弹,两枚果核飞了出去,“啪”的一下,正中靶心。
杨过这一下用力不大,所以他二人只飞出去丈许距离,砰的一声,落在地下,直挺挺地俯伏不动。
待众人回身望去时,便见他二人臀部处各有一个脚印。然后听得一个女童的清脆声音叫道:“这是青城派的看家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余沧海大怒,一转头,不等看清是谁话,循声辨向,瞬间闪身过去,只见一个绿衫女童站在席边,一伸手便抓住了她手臂。那女童大叫一声“妈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余沧海吃了一惊,来听她口出侮辱之言,狂怒之下,不及细思,这一抓手指上使力不,待得听她哭叫,才想此人不过是一个女孩,如何可以下重手对待,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岂不是大失青城掌门的身分?
急忙放手。岂知那姑娘哭响,叫道:“你抓断了我骨头,妈呀,我手臂断啦!呜呜,好痛,好痛!呜呜!”
这青城派掌门身经百战,应付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如此尴尬场面却从来没遇到过,眼见千百道目光都射向自己,而目光中均有责难甚至鄙视之色,不由得脸上发烧,手足无措,低声道:“别哭,别哭,手臂没断,不会断的。”
曲非烟哭道:“已经断了,你欺侮人,大人打孩,好不要脸,哎唷好痛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众人见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几个粗鲁之人已喝了起来:“揍这牛鼻子!”“打死这矮道士!”
一旁杨过脸上露出笑意,又看到曲非烟大声哭泣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惭愧。
他没想到余沧海出手如此之外,竟丝毫不顾掌门身份去欺负一个孩,是以没能及时出去阻止。
正要过去安慰,给她治伤时,却见那古灵怪的丫头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容,显然余沧海刚才那一抓没伤到她。杨过绷紧的心顿时一松。
而此时余沧的处境已海狼狈之极,他自知犯了众怒,不敢反唇相讥,低声道:“妹妹,别哭!对不起。我瞧瞧你的手臂,看伤了没有?”着便欲去捋她衣袖。
曲非烟见他伸手过来,立即叫道:“不,不,别碰我。妈妈,妈妈,这矮道士打断了我手臂。”
余沧海正感无法可施,人丛中走出一名青袍汉子,正是青城派中最机灵的人智。他向那女童道:“姑娘装假,我师父的手连你衣袖也没碰到,怎会打断了你的手臂?”
曲非烟大叫:“妈妈,又有人来打我了!”
定逸师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上前,伸掌便向人智脸上拍去,喝道:“大欺,不要脸。”
人智伸臂欲挡,定逸右手疾探,抓住了他手掌,左手手臂一靠,压向他上臂和臂之间相交的手肘关节,这一下只叫压实了,人智手臂立断。余沧海回手一指,点向定逸后心。定逸只得放开人智,反手拍出。余沧海不欲和她相斗,声:“得罪了!”跃开两步。
定逸握住那姑娘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哪里痛?给我瞧瞧,我给你治治。”
一摸她的手臂,并未断折,先放了心,拉起她的衣袖,只见一条雪白粉嫩的圆臂之上,清清楚楚地留下四条乌青的手指印。定逸大怒,向人智喝道:“子撒谎!你师父没碰到她手臂,那么这四个指印是谁捏的?”
丫头道:“是乌龟捏的,是乌龟捏的。”一面,一面指着余沧海的背心。
突然之间,群雄轰然大笑,有的笑得口中茶水都喷了出来,有的笑弯了腰,大厅中尽是哄笑之声。
余沧海不知众人笑些什么,心想这姑娘骂自己是乌龟,不过是孩子家受了委屈,随口谩骂,又有什么好笑了?只是人人对自己发笑,却也不禁狼狈。
人智纵身而前,抢到余沧海背后,从他衣服上揭下一张纸来,随手一团。余沧海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却见纸上画着一只大乌龟,自是那女童贴在自己背后的。
余沧海羞愤之下,心中一凛:“这只乌龟当然是早就绘好了的。别人要在我背心上做什么手脚,决无可能,定是那女童大哭大叫,趁我心慌意乱之际,便即贴上,如此来,暗中只怕有大人指使。”
转眼向刘正风瞧了一眼,心想:“这女孩自是刘家的人,原来刘正风暗中在给我捣鬼。”
刘正风给他这么瞧了一眼,立时明白,知他怪上了自己。曲非烟乃他至交好友曲洋之孙,他当然认识,只是曲洋乃日月神教中人,他不敢暴露与曲洋之间的关系。
当即走上一步,向那曲非烟道:“妹妹,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爹妈妈呢?”他故意如此,自然是为了自证清白。
曲非烟很是聪明机灵,自然知道刘正风此言何意,于是道:“我爹爹妈妈有事走开了,叫我乖乖地坐着别动,一会儿便有把戏瞧,有两个人会飞出去躺着不动,是青城派的看家领,叫什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果然好看!”
着拍起手来。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兀自未曾拭去,这时却笑得甚是灿烂。
众人一见,不由得都乐了,明知那是阴损青城派的,眼见那两名青城派弟子兀自躺着不动,‘屁股朝天,上面清清楚楚的各有一个脚印,大暴青城派之丑。
余沧海伸手到一名弟子身上拍了拍,发觉二人都给点了穴道,若要运内力解穴,殊非一时之功,他此时不知那暗中之人在哪,这时可不能为了替弟子解穴而耗损内力,当即低声向人智道:“先抬了下去。”
人智向几名同门一招手,几个青城派弟子奔了出来,将两个同门抬了出厅。
曲非烟忽然大声道:“青城派的人真多!一个人平沙落雁,有两个人抬!两个人平沙落雁,有四个人抬!三个人……”
余沧海铁青着脸,向那女童道:“你爹爹姓什么?刚才这几句话,是你爹爹教的么?”
他想这女童这两句话甚是阴损,若不是大人所教,她年纪,决计不出来。
谁知那女童不回答他的问话,笑着叫道:“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二三得六,二四得八,二五得十……”不住口地背起九九乘数表来。
余沧海道:“我问你啊!”声音甚是严厉。曲非烟见状将嘴一扁,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将脸藏在定逸师太的怀里。
定逸轻轻拍她背心,安慰她道:“别怕,别怕!乖孩子,别怕。”转头向余沧海道:“你这么凶巴巴吓唬孩子干嘛?”
余沧海哼了一声,不再话。
曲非烟从定逸怀中伸头出来,笑道:“老师太,二二得四,青城派两个人‘=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四个人抬,二三得六,三个人‘=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就六个人抬,二四得八……”没再下去,已格格地笑了起来。
众人觉得这姑娘动不动便哭,哭了之后随即破涕为笑,如此忽哭忽笑,来是七八岁孩童的事,这姑娘看模样已有十三四岁,身材还生得甚高,何况每一句话都在阴损余沧海,显然不是天真烂漫的孩童之言,十有**是暗中有人指使。
余沧海大声道:“大丈夫行为光明磊落,哪一位朋友跟贫道过不去的,尽可现身,这般鬼鬼祟祟地藏头露尾,指使一个孩子来些无聊言语,算是哪一门子英雄好汉?”
他身子虽矮,这几句话发自丹田,中气充沛,入耳嗡嗡作响。群豪听了,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一改先前轻视的神态。他完话后,大厅中一片静寂,无人答话。
一旁杨过暗自好笑,心道:这丫头虽是我指使,那些话却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我可没教过一句。
隔了好一会,曲非烟忽道:“老师太,他问是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他青城派是不是英雄好汉?”
定逸是恒山派的前辈人物,虽对青城派不满,不愿公然诋毁整个门派,当下含糊其辞地答道:“青城派……青城派上代,是有许多英雄好汉的。”
曲非烟又问:“那么现今呢?还有没有一两个英雄好汉剩下来?”
定逸将嘴向余沧海一努,道:“你问这位青城派的掌门道长吧!”
那女童道:“青城派掌门道长,倘使人家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却有人上去欺侮他。你那个乘人之危的家伙,是不是英雄好汉?”
余沧海低沉着声音问道:“这一句话,是谁教你问的?”
那女童道:“青城派有一个罗人杰,是道长的弟子吧?他见人家受了重伤,那受伤的又是个大大好人,为了相救旁人而受伤,这罗人杰不去救他,反而上去刺他一剑。你这罗人杰是不是英雄好汉?这是不是道长教他的青城派侠义之道?”
杨过闻言便知她所的乃是令狐冲为救仪琳被田伯光打伤,罗人杰趁机去杀令狐冲的事。这几句话虽是从一个姑娘口中出,但她得爽脆利落,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余沧海无言可答,还道曲非烟是和令狐冲一伙的,又厉声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问我?你父亲是华山派的是不是?”
那女童转过了身子,向定逸道:“老师太,他答不出我的问话,老羞成怒,便凶霸霸地吓我,是不是想打我呀?他这么吓唬姑娘,算不算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算不算英雄好汉?”
定逸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可就不上来了。”
余沧海在一旁听着,心中怒火烧大,正欲发作时,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众人心中一奇,心这是何人来了?这么大排场。
刘正风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去内屋取了件崭新长袍穿上,接着匆忙奔出府去。
众人在这等着,未过多时便见刘正风恭恭敬敬的迎了一个身穿公服的人进来,心中更是不解。
须知近些年来,江湖中人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就不好,再加上前几天才发生的英雄大会一事,如今的江湖中人,可谓是看到官府人员就来气。而刘正风身为衡山派二把手,怎么突然和官府打上了交道?
跟着他们便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什么相干?竟还下起圣旨来?难道是皇帝按捺不住,想要先下手为强,血洗中原武林各派了?”
种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节,登时便都站起,沉不住气的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只待刘正风变色喝骂,众人白刃交加,顷刻间便要将那官员斩为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