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已历经金、木、水、火四境,白虎神君、青龙神尊以及朱雀……神君,为了我出境都已经殒身。不知您这秘境又要如何出去……”少婈到话末渐渐低下了声音。
麒麟神君笑了笑接过少婈的话茬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四相先神除却玄武,都是得了莫须有的罪名被贬斥在此处,而且为了牵制玄武,都纷纷以命做阵法,所以你既然从他们那里出来,我自然是知道他们已经殒身了。而我这却不一样,你也知道,我在世外之时,便坐拥中土,牵制四。所以我来到此处乃是主动请缨,只是……”
“只是如何?”少婈见麒麟神君欲言又止,赶忙追问道。
麒麟神君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只是我入境之后也被监禁在此,不得随意出入,早前听朱雀神君过要等到一个受约之人,才能解开这里的禁锢。只是那人是谁,我也不知。”
“受约之人?”少婈重复道,想起之前籍江所的话,便道:“前辈以为我是孤身一人与三位前辈交手,险胜之后才通过层层秘境的吗?实则不然。籍江……朱雀神君过,我就是那受约之人。所以我才得到各位前辈的眷顾,得以顺利通关。”
“你就是受约之人?”麒麟神君似有不信,但见少婈如此正色,何况她确实是顺利通关而来的,于是便点点头信了。“如此便好,我思量着凭你的身世也该如此。”麒麟神君复又道。
少婈虽有些不解,倒也不做多问,只道:“烦请前辈指点迷津,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姑娘无需多礼,便随我来吧。”麒麟神君道,罢便转身往才来的山谷行去。少婈便跟随前去了。
腊月二十九,除夕之夜,皇宫里正操办着阖宫家宴,魏翊煊勉强有了些神,但想着晚上要与群臣和宗亲举杯欢饮,便嘱咐德去沏了一壶浓茶过来。浓茶下腹,苦涩之后虽有回甘,但的确很是提神。
只是神色清爽后不久,魏翊煊便又陷入了愁思,他想着少婈的伤势,自上回她南下龙江之后,便已经有月余未见,没曾想她又遭此劫难,这种忧心和无助的感觉,让他想起几年前上官谦若弥留之际的场面。那个如月光一般温顺谦和的女子便是在他的怀中逐渐冰冷,甚至于临别前的话都未完。
他到底是对不起上官谦若的,只是在王府中时,他可与她琴瑟和鸣,伉俪情深。而后荣登大宝,坐拥天下以后,夫妇二人便都成了权力的象征,分宫而居,又陆续添了后宫众人。到底,他魏翊煊对于贵妃樊绮柔也好,还是其他妃嫔也好,只不过是出于安定朝堂而偏宠着罢了,只是皇后上官谦若却是他最想岁月静好的人。而少婈呢……想到少婈,魏翊煊微微一笑,少婈可能是让他有一种想要占有并欲将天下至宝都送给的人吧。
上官家族虽依旧鼎盛,可是三房一脉已经血脉稀薄,独留了一个羸弱多病又传闻不祥的庶子,那上官浥旻昔年之时也是他与上官谦若心尖上偏疼的孩子,如今却疏远了。
想及此,魏翊煊有些内疚起来,便唤道:“德,近来竹闲馆那边情况可还好?”
德被魏翊煊猛然一问竟有些发懵,“竹闲馆”这个地好生熟悉,但太久没听魏翊煊提起来,似乎都要遗忘了,于是努力想了想才回道:“听几位上官大人,竹闲馆那边一切都还好。”
“那几个老家伙自然会一切都好,唯恐朕将什么宝贝过上官府给赏到竹闲馆去了。”魏翊煊直言道,反正是对着自己的内侍官,也不必藏着心里话,转而想了想又道:“你指派个得手的人,即刻便去一趟竹闲馆,将朕近日新得的狐裘还有别国送来的山参、海产挑一些好的给送过去,叔润那子喜好美食。”
德听后便搁下手中的事,转身出了内殿去差人办了,他知道自家主子口中所的“叔润”便是竹闲馆里住着的那位国舅爷上官浥旻的表字。圣上到底是疼惜这个妻弟的。
宫里派去竹闲馆送礼的内官倒是腿脚不慢,赶在天色并未昏沉之前便到了竹闲馆。上官浥旻也是刚被竹昇从国师府接回来,主仆二人还未来得及进屋里脱掉大氅,便听院子里来了人。
“奴才请上官公子的安,公子万福。”为首的内官见上官浥旻从屋子里走出来便上前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内官大人无需多礼,您此刻登门不知所为何事啊?”上官浥旻便客气的迎上去问道。
那内官笑了笑,便朝身后的几人摆了摆手,那些随从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都或捧或抬了上来。“圣上念着公子您,便差奴才们将这些西送过来。这狐裘乃是上好的皮毛制成,那几盒山参也珍贵得很,海产也是新到的,图公子您吃个新鲜。”内官一一掀开盖布介绍道。
上官浥旻不由得心头一热,连连谢道:“谢陛下隆恩,还劳烦大人跑这一趟。”
“公子您的哪里话,奴才们也是应该的。今日宫中设宴,圣上交代了,若是公子便走动,便请您一同到宫中吃酒同贺。”那内官笑道。
若是放在往年,内官这样无非是客套一下,而且上官浥旻也并不愿意去宫里受那些冷眼,只是今日的上官浥旻听到内官这般,便道:“如此甚好,我正好借此机会入宫亲自谢恩。就烦请大人您为我带路吧。”罢狡黠一笑。
内官也没想到今日的上官浥旻会出人意料,面上略有些尴尬,转而正色起来道:“那奴才就恭候着公子您更衣出来吧。”
上官浥旻点点头便转身进了屋里,刚掩上房门,便对竹昇吩咐道:“竹昇,你去将我们最华贵的衣袍拿来,你也穿的体面些。还有,你去上官府找门房给我们安排好车马,要求华贵奢靡一些。就是圣上要为我配备的。我看那内官也没备上车马,等下若是出去也着实尴尬。不如你提早先安排好。”
竹昇对自家主子的这番交代和才的举动很是惊讶,便道:“公子,您如今倒是变了许多。怎么与蘅汀姑娘似的,不拘节又活泼了些。”
“就你话多,快些去安排吧。”上官浥旻佯装着严肃催促道。
上官府的门房见竹闲馆的人今日如此直着腰杆话,还对自己吩咐来吩咐去的,于是在转身之后便腹诽了几句。不过上官浥旻到底算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虽是个庶出,还是天煞孤星。若真是对其出言不逊,也是要被治罪的。
国师府这边早就接到了宫里送来的帖子,只是少婈突然遭遇行刺,还需有人守着,蘅汀又因为傍晚遇袭,便更警惕起来,于是只能由裴国师一人代表前去宫中参加宴席。这样一来,便是在宴席之中空了一个二品郡主和四品武官的位置。
上官浥旻的到来惹得宴席中一片哗然,大多数官眷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无封爵无官位的弱冠青年,无非都是那些闲言碎语罢了。倒是皇族宗亲中有几个与上官浥旻相熟的,都不顾及这些传言,纷纷上前来与上官浥旻问好。
魏翊煊到场之时,群臣都已经尽数到了,众人拜贺之后,上官浥旻便走出坐席,屈膝跪下叩谢道:“叔润叩谢陛下圣恩。”
魏翊煊没想到这个许久未见的妻弟竟然来了,一时竟有些惊讶,忙道:“叔润来了啊,怕是有几年没来宫里了。快快起身。”
“今日是叔润的生辰,叔润便想着入宫来将这喜气传给陛下您,祝陛下万寿无疆。”上官浥旻笑着恭贺道,如此一来,倒是成了这场阖宫家宴的首祝。
只是坐席之中便有闲言碎语低声议论着,端坐在高台上的魏翊煊自然是听不到,可是上官浥旻却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他向来羸弱,又是天煞孤星,就是短命之相,还来祝祷圣上万寿无疆,简直是笑话嘛。上官浥旻听此倒也不恼,然当做没听见。
“今日是你的生辰?瞧瞧,倒是朕忘了,你确实是腊月二十九出生的。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出来朕赐给你。”魏翊煊笑着道,眉眼里竟是温厚。
上官浥旻复又跪下恭手行礼并扬声道:“叔润别无所求,只是自打前阵子病愈后,便想为陛下分忧解劳,所以请求陛下赐叔润一官半职,以尽叔润的绵薄之力。”
此语一出,座中一片哗然,裴国师也是感到震惊不已,料想到这子傍晚还是被蘅汀给背回栖华轩救治的,这会子功夫不仅生龙活虎起来,还想入朝做官了,倒真是奇怪了。
“你想做官?可是你自幼身子羸弱,朕怕案牍辛劳,可别累着你了。”魏翊煊心有不忍想婉拒他便道。
“叔润已然无碍,近日幸得贵人照拂调养,如今已然觉得大好了,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所以才斗胆请求陛下让叔润有机会为您分忧解劳。”上官浥旻继续请求道。
魏翊煊见上官浥旻如此执拗,又想到他好歹是皇后的亲弟弟,多年来若不是因为抱恙早该给个爵位封个官职了,于是扶了扶额头想了想道:“朕记得你幼时也在宫中与诸位郡王伴读过,后来也是师承于刘大士。也算是饱读诗书,那枢密院中缺一个副承指,你便去那里上任吧。”
上官浥旻刚要谢恩,魏翊煊想了想又道:“皇后在世之时最疼你这个弟弟,朕见你如今身子大好了,也该赐你个爵位,从今日起,你便是康乐侯,食邑一千户。”
“陛下……”樊贵妃忍不住出声唤道,心下想着自己的兄弟还没个封侯的,这上官浥旻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子,如何能被起封为千户侯。
“爱妃也觉得朕的封赏很好么?”魏翊煊朝着樊贵妃笑问道,语气虽是平和,但也在暗示樊贵妃不要多言。
樊贵妃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于是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着点头道:“陛下思量周,臣妾也觉得这些年苦了上官公子,哦不,是康乐侯。”
上官浥旻听此,即刻便俯身谢恩道:“臣叩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