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将少婈从天虚秘境中解救出来以后,鬼帝郁垒其实也是耗费了许多的力和元气,而且还要快点回到桃止山安置这几个从秘境中一并带出来的破落户,鬼帝也是很头疼,尤其是玄武最是烫手,他可是神族的叛臣,若是他日事发,被上界知晓他将玄武帝君藏匿在桃止山,那整个鬼界恐怕都要被牵连,可若是不将其带回桃止山,任由他往这广阔天地间而去,那上界的神族岂不是更容易发现,到时候顺藤摸瓜探查到天虚秘境乃是被少婈所毁掉,那关于少婈的身世不仅会泄露出来,而神族定然也会将少婈治罪。
所以鬼帝护着的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养女,而想起自己义妹风青池的惨死,又暗暗在心中发恨。数百年前,风青池满身伤痕的带着年幼的少婈来到桃止山,在那之前,他还以为风青池母女俩应该是在龙庭过得很好,可没想到会突然发生那么大的变故,而龙族那边却没有半点音讯传过来。
鬼帝将青池母女俩安顿下来之后,便赶紧将在上界的夫人花神绛姝请了回来,夫妇二人与青池都是至交好友。只是问及青池为何如此落魄时,青池咬着牙无论如何也不肯,只是喃喃道:“大哥,这孩子是我与樗徽的孩子,请你一定要相信她的身世,她不是废神的后裔,她是我女娲族宗女和龙族君主的亲生女儿,是两族的血脉,怎可让那些污名害了她。”
鬼帝虽听得不大明白,但是左右问了个遍,青池也是不肯在龙庭到底发生了什么,鬼帝便决心离开桃止山,亲自往龙庭走一趟探查情况。绛姝却在他临行之前叮嘱道:“郁垒,我看青池这一身伤倒像是遭人追杀而来的,敢对女娲族宗女下狠手,这背后定然有蹊跷,我劝你还是暗中探查,莫不要以荒鬼帝的身份去到龙族中。我留在桃止山照看着青池她们,你且心行事。”绛姝向来是个谨慎微的人,这番叮嘱也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时的青池已经失去了半身的道行,而抱在怀中的少婈却毫发无伤,只沉沉的睡着,孩子到底是年幼无知的。起来这孩子倒也可怜,还未出世,父君便征战而死,谁曾想出世之后还没长大成人,便被诬赖上了这样的污名,往后若是没有办法证明她的身世清白,岂不是要过一辈子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绛姝看在眼中也疼在心里,青池是她的好姐妹,嫁到龙族虽然算是下嫁,但也是两族联姻,樗徽在的时候,他们夫妇二人常常往来桃止山做客,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可是好景不长,樗徽便英年早逝,留下她带着遗腹子过日子,看她如今这形势,定然是那龙族新君待她们不好,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鬼帝郁垒离去之后不久,龙族便派人前往桃止山询问青池的下落,绛姝心知这龙族已经不能再信任了,于是便假装不知搪塞了过去。青池得知龙族已经来了桃止山之事,当日便留下少婈和手书一封断然离开了桃止山,自此以后便消失在世间。
待鬼帝探查清楚龙族中的这桩秘事之后,便气得差点要到沧澜殿将那龙族的新君给痛打一顿,但是想想那毕竟是龙族的族领,光是打了他,便会被上界治罪不,打了他也没办法为青池讨个法。于是转头便往女娲族中而去,他心里也存有疑惑,为何青池会带着孩子往桃止山而来,却不直接回到母族中去呢。
鬼帝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静坐着也不言语,玄武帝君主动道:“郁垒,如今我既然已经与你一同回了鬼界,你便为我在桃止山寻一个僻静之处,不管你信不信得过我,都请你设一下一道结界将我所居之处给隐蔽起来,一来是为了防止我出入鬼界,给你带来麻烦,二来也能掩人耳目,不让别的神族之人发现我的行踪。”
鬼帝一听玄武如此要求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于是正了正神色才道:“我自会为帝君寻一个好的住处,让您得以安享度日,只是设下结界一事,会不会有些折辱了您。”才玄武的那番话,竟然将“座”的自称换成了“我”,想来的确是在秘境中磨砺了心智,也放下了身段。
玄武听鬼帝竟然也同他客套起来,便苦笑道:“折辱不折辱的,他们也都让我背负这么多年的罪名了,如今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得以出来,我确实是应该感激的,又怎可再为你们添麻烦。我知道你也是怕我万一行踪被泄露了,神族便会查探秘境一事,最终还是会祸及你那宝贝女儿少婈,这也是我不愿意的,毕竟我也打算收少婈为徒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您要收少婈做徒弟?这是为何?”鬼帝心里倒是有些不乐意起来,再怎么,少婈也是他一手带大的,一身的事也都是他传授的,虽然少婈是叫他一声爹爹的,但是他也算是少婈的师父啊。“我之前在秘境中时便有听您要收少婈做徒弟,起初我还以为您是随口一的,可没曾想您竟然是真有此打算。”
“莫非是哪里不妥当?”玄武帝君反问道,顿了顿才道:“少婈这孩子身份自是高贵不,又有着女娲族和龙族的血脉加持在身上,如今出入秘境也已经将五行之法都加注在身上,出秘境之前,你为何要将少婈的记忆连同法力都封印起来,这个你心里也是清楚的。”
鬼帝自然心里是清楚的,少婈在秘境中知悉了自己的身世,那时她心中充满了怨恨,而五行之法加注在她身上,虽可助她道行和功法提升,但若是起了心魔,势必会堕入魔道,不如及时封印起来,免得为日后留有祸患。“这个我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身上如今加注的五行之法,若是受到心思不纯之人的蛊惑和诱导,迟早也会成为来日的隐患。”鬼帝注视着玄武直言道,他的心思不纯之人便是意指着眼前的这位,他被困秘境多年,如今得以出来,现下不如何,以他的心性往后定然是要报仇的,可不能让少婈成了他的傀儡。
“郁垒你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我也确实是看上了少婈她身上加注的五行之法,你如今只是做了封印,又怎能保证往后她不会因为一些缘故而破除封印,试问你可又有别的法子来抑制住她。”玄武帝君倒也坦诚的道,“论道行法力,我远在你之上,也没有旁的人比我更有法子帮她抑制住五行之法。而我也知道,这五行之法融会贯通之时,神力威猛,而以少婈如今区区九百年的修为是抵不过的。我作为她的师父,定会帮她化解一番。”
玄武帝君的确实不假,以鬼帝的修为,只能不断地修补封印,才可以抑制住少婈体内的五行之法爆发,可是终究不能将少婈时时刻刻拴在身边,为今之计,看来也只有将她托付给玄武帝君了。
“拜师艺这种事,我也不会拦着少婈的,只是这还要问一问少婈她自己的意思。”鬼帝特意卖了个关子道,然后蹙起眉头来叹气道:“只是帝君您也知道,在我们离开秘境之前,我也将少婈在秘境中的记忆部给封印了,她如今也记不起来您是何人?若要服她认你做师傅,怕是有些困难。”
玄武帝君听后微微摇着头笑了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不记得我是谁自然是好的,早前在秘境中也因为出境之事,她与我闹了些不愉快。不过话回来,这丫头是你一手带大的,她对你的话应该是言听计从的,你若是能出面去为我引荐一番顺道帮我一,或许她便会当即拜我为师。”
鬼帝听后心里暗骂道:“你这老狐狸,转个弯儿又把事儿推到我这里来了。”但是面上却和善的笑了笑道:“这丫头自便顽劣得很,可从未对我言听计从过,若是听我的话,也就不会在凡间现了真身又惹来了这无端祸事。”
玄武帝君倒是认同鬼帝所言,这丫头的确性子顽劣还傲慢不羁,可若是等她从凡间回到桃止山来,贸然让她拜师定然是不肯的,看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于是玄武帝君心里盘算了一番,脑子里顿时生出一计来。“少婈这丫头贪恋凡间岁月,短时间内也没见回来,而我也担心会再有人加害于她,不如让我用自己的一魂一魄出入凡间,也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你看如何?”玄武帝君如此提议道。
“帝君您要下凡?”鬼帝十分诧异道,才还听他着要安心静养在桃止山不问世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要提议自己下凡而去,怎么会如此出尔反尔。
“你莫要激动,我所的下凡乃是以自己的一魂一魄造出一个形貌与我尊差不多的形体去到凡间,而且也自会隐去自己身上的气息,免得让神族之人察觉到,而我的肉身和剩下的魂魄都会分分的在你这桃止山之中,你便放心好了。”玄武帝君笑着解释道。
如此一明,鬼帝这才算放了心,想着自己虽不算忙碌,但是要一直在鬼界中坐镇,不可随着少婈和蘅汀在凡间游历,这两个丫头也是贪玩,若是能有个师长前辈在她们身边看护,倒也是好的。于是二人就此达成协定,玄武帝君当即便施法从自己的身体中拓出一个形神样貌都一样的躯壳来。
泽杞刚走到桃止山山门,便迎面见到玄武帝君往山下而去,但敬他是个先神前辈,也不好拦下问问他所去何,只好退到山路旁躬身施了一礼问安道:“帝君前辈安好。”
那玄武帝君只朝他微微点头并笑了笑便继续往山下走去,泽杞忙往山门中疾步而去,不多时便到了鬼帝所在的地,连平日里行惯了的礼仪都忘了,张口便问道:“师父,徒儿才看到玄武帝君他往山下而去了,也未敢问他去往何,师父您看要不要把他拦下来,免得出去了惹了是非,致我们桃止山上下于不利。”
鬼帝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紧接着慢悠悠的道:“你才是玄武帝君他下山去了,可是你若是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光靠作为神族的感知能力,可曾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如何?”
泽杞见他师父倒是一脸平静,又不紧不慢话的样子,便想着大概师父是知道此事的,也便回想了一番才与玄武帝君在山门前的相遇,那玄武帝君身上并未带着强烈的气息,若不是他走近了些,泽杞是没有发现他是谁的,莫非……“师父,为何是玄武帝君的魂魄下山而去。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缘故不成?”泽杞询问道。
“你不是要把少婈给带回来的吗?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鬼帝心里早已料到少婈肯定是没有跟着回来,于是便问道。
“少婈她伤势还未痊愈,便先由着她先在长安城养着了。只是……”泽杞话到一半却梗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同师父这些。
“只是什么?”鬼帝惊坐起来问道。
泽杞这才道:“我离开长安城之前,发现少婈的心性似乎变了不少,冷静之余竟然还有些冷面决断了一些,像是在秘境中得知身世之后的样子,不知师父您当时给她封印是否做完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没有做完,我也不是第一次给少婈的记忆做封印了,此番虽也是情急,却并未失手。”鬼帝忙否认道。
“难道是这丫头心里早已起了郁结,却不知是为何事,现下如此变了心性,倒不如让她在凡间多待一些时日,权当散散心也是好的。我如今倒也不算繁忙,定期去凡间探望她也是可以的。”泽杞如此妥帖的道。
鬼帝点点头道:“你有自己的事便多去忙一些,帝君的魂魄下山便也是为了去保护少婈的安。不过一切无碍,你也无需多挂心。”
泽杞想再多问一些的,但是听鬼帝这么一,倒也不好再多问了,于是便施了一礼退了出去,药庐里还有些事需要他快些回去处理呢,他才自己不算繁忙,可是不实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