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正兴致勃勃指挥佣人挪腾屋子
段正洪瞧着客厅凌乱堆放的旧家具心情更加烦闷,呵斥道:“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典型的挨打的狗去咬鸡──拿别人撒气
“爸”,周琳从屋里头出来,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欣喜:“阿初回来了,我给他收拾间卧房”
段正洪没吭声独自操控轮椅回房
老心底冷笑,大儿子回家来二儿子就得走,不知做母亲的知道后会怎样
当他把段亦初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周琳时,跟意料中一样周琳傻眼了,上一秒的欣喜不复存在
这段家继承权的事以后肯定纷呈
风刮着窗户呼呼地响
周琳把白瓷汤盅放在桌面,“爸,你多少喝点汤,公司还靠您呢”
段正洪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她看不到公公的脸,无法揣度他老人家心里想法,欲言又止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指
“阿初他的气话您别往心里去,独自在异国他乡长大,对亲人父母总是有怨念的”。周琳着经不住哽咽起来
段正洪摆摆手,“你去吧”。明显不想谈这话题
周琳咽泪回房,丈夫段正在收整稿件
“爸情绪好些没,怎么?”
周琳抽啼着摇头
“你多费心下,人老了心性承受力弱,肯定舍不得阿泽走”
“段”,周琳加大音量喊道:“阿初也是你儿子,他才生下来就被送走,你们怎就舍得?”
段没想到一向娴静温柔的老婆会突然发飙,支支吾吾解释道:“送他去法国是为治病,阿泽从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信你舍得他离开……”
他?
周琳气急发笑,她的阿初被家人丢法国三十多年,一年看一次,父亲生疏到喊名字都感别扭用“他”代指
“段,我今儿算是真正认识你了,段亦初他也是你儿子”
“嗳!老婆,老婆……”段郁闷地看着周琳走出书房用力带上门,耳边响起嘭地关门声
周琳翻看着相簿,从婴儿到成年每个阶段都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段亦初的照片
段亦泽长牙时,她看着怀里的孩子想着异国哪一个,因该也长牙了吧
最怕见到别家的双胞胎,见一次哭一次
周琳哭过无数次要把儿子接回来,然见到需要各种医疗器械保命的孩子时她又忍了,国内医疗条件不允许,她要她的孩子活着
她计划等儿子再大些就接回身边来,那时他的病因该也无碍,后来女儿出生,她的注意力转投到女儿身上
弹指间错过大儿子童年
缺失母爱的孩子,对母亲这种生物亦可有可无
………………
餐桌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早餐,有北传统的油条豆浆炸酱面饺子肉夹馍等,也有南的清粥酱菜款式致的点心
放满了整个桌面,颇有一种老佛爷用膳,需要上百个菜式的感觉
周琳端着碟白糖糕从厨房出来:“不知道你喜欢的口味,妈就以量取胜”
她边介绍边留心儿子动筷的菜品,哪些是浅尝辄止,哪些有吃完
周琳在给儿子夹菜之余拉起家常
对于母亲作客段亦初毫不奇怪,毕竟他与段家的关系,很糟糕
“你爸醉心他的植物研究,公司的事靠你爷爷撑着,阿初!别怨你爷爷,他不容易……”
白手起家把段氏打拼成上市公司,都上阵父子兵,段家的独子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管理公司继承家业?比不上他的爱好重要。
逼得段正洪舍近求远把心血寄托在孙子身上
为避免争家产更是狠心把一对儿双胞胎拆分两地
周琳恨他让自己母子分离,更恨老公,段正洪与段间有种彼此退一步的默契
段正洪不要求他继承家业
段也不给他爹添堵谈接回自己儿子的事
“阿泽历练下也好,我已服你爸跟爷爷送他离开”
段亦初握汤匙的手停顿,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琳,这客不按套路来呀
周琳微笑给段亦初夹个蟹黄汤包道:“妈信你不是会嫉妒报复的人”
段亦初……这真不是我
御城别墅
段正洪反复摩擦着手杖,并不时伸直弯曲手指
熟悉他肢体语言的老心下了然,这是紧张与不耐的前兆。
能波动老爷子情绪的人不是个善角
七点整,大门外传来响动
段亦欣穿着珊瑚绒连帽兔子睡衣蹑手蹑脚蹲楼口往下瞧
开门声,脚步声
她把睡衣帽子上长长的兔耳朵塞嘴里来抵消心里地紧张,躲楼道口偷偷打量自己这初登家门的大哥
这两天她撒娇卖萌灌鸡汤从老妈嘴里套话,得知当年大哥生下来就被送往法国,甚至当妈的都没见儿子一眼
段家的男人够狠,女人拿命换的孩子居然查看权都没得
这是她对爷爷和爸爸的评价
按照套路,该到成年贵公子回家复仇的戏码了,段亦欣觉得先知己知彼才能决定命运,谁知道下一个被追出段家的会不会是她?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老带领下穿过客厅径直入一楼爷爷的房间
段亦欣一手握着一只兔耳朵在脸上扫来扫去,靠墙躲楼道口
要不要去爷爷房门口偷听?她心下痒痒但很快否定,补脑房内情形:爷爷严肃的面孔、大哥冰冷的脸……
啧啧……那场面
非要找个比喻的话,那就是俄罗斯一群穿泳装的人在冬季冰天雪地雪里奔跑
段亦欣揉着手臂上寒气侵染冒起的鸡皮疙瘩。她若进屋就算一边站着只怕也要被肃杀的气氛冻死,没有战斗民族的气性别去找死。
房内,段正洪对老抬手
老大吃一惊,眼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正洪:赶他走?这事跟盘古开天地一样头一回
段家的隐匿事啊!老识趣的回避
“老爷子,咱俩终于见面了”,段亦初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交叠靠沙发上摆个舒适的姿势
段正洪嘴角直抽,额角青筋凸起,这摆脱不了的恶魔
“3年,还是见着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以为三十多年已够久,但老天却没忘记这笔债
交易,总是有求于人的一急切些,心照不宣的寒暄后段正洪切入正题:“段氏目前的情况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么你接受我的条件”
段正洪双手拧紧手杖,他的儿子已经废了,孙子段亦泽是他的希望,他不想接受,但段氏易主辛苦一辈子的事业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鱼与熊掌,取其重吧
“我送他走,去澳洲管新设立的公司”
狡猾的老狐狸,怕送欧洲自己会对他不利改送澳洲
段亦初也敞开了:“他去何地我不过问”
段正洪整好松缓口气,又被他下句话抛上高空:“你召开记者会公布我的身份,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
承认他段氏长孙继承人的身份?段正洪闻言脸色涨成黑紫色
名正了言顺了,段氏还能是阿泽的?
他请他回来是帮忙的,不是继承公司
“哦!还有,苏了了与**这两人我要,公司其他人随他抽走”
段正洪抚着又中数箭的胸口,气到口不择言:“扯犊子”
苏了了与**是他亲手挑来辅佐段亦泽的,人失败可以从头再来,但一个人连左膀右臂都断了,天纵奇才也是废人一个
才回国就能摸清公司人脉?是早安排好人的吧?
“段氏内忧外患,你不给我委派两个得力助手?我孤家寡人一个只怕总裁办都进不去”
段亦初松散无形靠在沙发上的姿态,让段正洪恍惚间错认成段亦泽,他也这样一副撒泼无赖作派,像个跟父母讨价还价的孩子。
但这沉陷时间不长,段正洪很快清醒眼前这人是狼,伪装低眉温顺也是会咬人的狗不是羊
他壮士断腕的话没出口就被段亦了先机:“我仅带常生回国”
听到常生这名号,段正洪想起三十几年前见到的那人,他对自己的那番话,如同梦靥伴随了他3年……
段亦初觉察到楼梯口处的目光
“欣欣”
段亦欣嘴里咬着睡衣帽子上兔子耳朵尖“嚯”地站起来,这样就被抓到了,好囧!怎么办?怎么办?
见客厅那人驻足侧头迈步,段亦欣“啊”一声飞快跑回屋
段亦初……他洪水猛兽这么吓人?
上车后某君意味深长地问司机:“常生,我是不是长的不行?”
常生……咳嗽……
是不行,先生您长的犯规且不符合地球生物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