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间走廊上是莺莺燕燕的女客,因禁止男客进入,她们都穿得很随便,脱去舞服的歌舞姬将围巾掩在身上。
差管事进来时,迎上的是异样的眼神。
后间的女客没有害怕得惊叫,反倒是挺有意趣的打量着他。
进得后间的人,不是特殊人就是权贵。像这般下贱的歌舞姬,她们瞧不起特殊人,又攀不上权贵,故而只能等来人表示身份,才敢有所行动。
但差管事只有一个嗜好,赌钱。对着这些粉黛,然没有动心。
侍应指着其中走廊尽头的一间独房,“茹姬姐在那儿,先生请自便。”
看那房门处,茹姬早在房门旁边等着,似乎是怕差管事不知道。她躬着妖娆的身姿,歌舞姬出身的身段就是与众不同,纵然未脱舞服,玲珑有致的身段亦让差管事看得脸红不止。
茹姬往门内撇头示意进房间去。差管事点点头,正下衣服,从一众的女客旁边走过去,粉黛香气扑鼻而来。
差管事踏进了茹姬的独间后间,环视一眼,昏暗的狭的房内似乎是约会的好场所,差管事长长地舒出口气。他瞧了眼身后的茹姬,她正迅速关上独间的房门。
“知道我是谁吗?”茹姬转身,柔柔地在妆台前坐落,抬手示意差管事坐下。
“歌舞姬当红第一女客。我还知道你是门主孙昊兵的女人,我敢进来,就没有将姓孙的放在眼里。”
差管事没有坐,从口袋里掏出支卷烟,点着就在房间内抽起来。梳妆镜找出他被烟雾缭绕的样子,霜打的冰冷脸上,短胡子张显他的老练。
“差管事,你就不怕我到门主面前,你强行进房间对我动手动脚吗?”茹姬似笑非笑,拿手指贴在唇上拨弄。
“哈。”差管事哂笑,眼睛回到茹姬身上,深深地打量着她。
“那我倒要问你,茹姬姐,怕字怎么写?自由兵出身的人,还未过怕字怎么写。”
当年八首领领着百人兵潜入城中,就没想过要回,像他们这样的人,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了。死对他们来尚且不可怕,况且是活人呢。
但差管事还真怕一个人,就是现在的管制爷。他怕管制爷,是出于对管制爷的敬重。
茹姬浅浅一笑,站起身来,向着差管事靠近去,眼神变得来妩媚。
“但如果你真的对我动手动脚了呢?”
罢茹姬将舞服脱了下来,轻轻一抖,舞服已滑落脚下。她就当着差管事的脸,展露出只有门主孙昊兵才能欣赏到的迷人身段。
差管事撇嘴狞笑,伸手拔出嘴里的烟,朝着茹姬的脸喷出去。烟雾打在茹姬的脸上,令到茹姬厌恶的退后几步。
“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肮脏钱。在甄城中还未轮到孙昊兵坐主。他敢动的话,南安三营将士就先取了他的狗命。”
茹姬羞恼地转身到衣架前,拿了围巾掩在身上。
“门主果然得没错,自由兵都是些死脑壳的硬骨头。好在他明白事理,否则我今天就成了挑拨离间的人了。”
茹姬再转回到梳妆台前,拉开梳妆台的柜子,从抽屉里取出一袋子洋钞票,看样子应该值五十万银元。
“听最近你却钱,门主让我带了些给你。”着,茹姬将钱袋丢给差管事。
差管事一把接住,眼神略微闪动下,又刻意的隐瞒过去。却没有瞒过心细的茹姬,她像头狐狸般,看似不在意的媚笑,却无时无刻不盯着差管事。
“直接吧,找我来是何事?甄城里的忙,我就帮不上了,而且还有南安的人盯着。是姓孙的把你玩弄够了,想把卖掉不是?”
“呸。话能正经点吗?亏你还是个自由兵。”
茹姬嗔怒的,把那双光滑的腿翘起来,弄点洋胭脂涂在脚趾甲上。
“三天后就是顾家八十大寿的日子,门主希望昌盛巷不要出现巡捕房的人,如果差管事能做到,事后定会有更多的酬金。”
茹姬得轻描淡写,似乎是件举手之劳的事情。
然而却让差管事为难了。
甄城自被攻下后,经历过***,管制处为避免大部队兵力损失,将大量的自由兵抽调走,城中没有主力,不得不依靠土绅财主的杂牌民兵来管治各处乡村。
后来这些财主发生矛盾,为了争夺更多的地盘而互相攻击,彼时两大势力迅速崛起,成为各霸一的阀门。
一是总领南集团兵的孙家,另一是掌控北痞子兵的顾家。两势力时常斗争不断,暗杀和街头打斗是常有的事情。
管制爷为此事头痛不已,好不容易才让两势力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否则甄城就没有现在这么的太平了。
“茹姬姐,你认为昌盛巷没有出现巡捕房的人,管制爷首先会怀疑到谁的头上来?”差管事捏着钱袋里的洋钞票,捏得关节突起。
茹姬放弃涂了一半的脚趾甲,抬起头,媚笑了下,便整个仰躺在座椅上,摆个诱惑的姿势。
“这事情相信难不倒差管事你吧?如果是管制爷和顾家一起消失,你以后甄城由谁来管?”茹姬伸出手,朝差管事勾了勾手指。
差管事咽了咽唾液,脚没动。
“少来胡。管制爷手下九营将士,谁敢动他试试?”差管事的手摸到枪把子上,他打算如果茹姬再下去,就先收拾了她。
“呵呵,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兵,现在怎么就怕了呢?”
茹姬把围巾整理下,把腰身坐正了。
“别想歪了。孙门主是敬重你的为人,也佩服管制爷,他这样做,只是想让顾家有个教训。真的想让顾家消失的话,管制爷还不找门主发脾气呢。”
“那你到底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差管事,我只是个歌舞姬,哪敢想怎样。门主就让我传个话,‘三天后,顾家八十大寿,希望昌盛巷不要出现巡捕房的人。我原话告诉你。”
差管事哼了声,他对孙昊兵没有好感,对孙昊兵的女人更是没有兴趣。他冷冷地看了茹姬一眼,不再理会她,转身便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差管事忽然又想起了一点事,便站住。
“茹姬姐,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卖掉的。”
差管事摔门而出,门后传来茹姬一声幽幽的叹息。廊道上的女客见着差管事怒气冲冲的出来,都纷纷地让开路,莫敢对他正眼相看。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甄城。管制爷的眼线可以遍布各个角落,差管事前脚刚进后间,立马就有人将此事告诉了管制爷。
管制爷只是笑笑,他早已看出,差管事还未敢太过放肆。因调查燕环玉的事还要委托差管事,管制爷不想给差管事太多压力,只当没知这回事。一面派人去警告孙昊兵,另一面派人去告知顾家,让顾家人做好准备。
却差管事领了孙昊兵的钱,虽然他不想帮孙昊兵,却也对顾家没有好感。两阀门斗争,差管事更不想参与其中。
正愁着没有借口,忽然渔场来人,村子里出现三起命案。管制爷便通知差管事火速带巡捕房的人去办案。
管制爷在此有两点必须的理由,第一是卖差管事一个人情,让差管事能力去调查燕环玉的事;第二是趁着这机会,让差管事到村子召集渔民进山。
在顾家大寿的前一天,差管事便带着部分巡捕房的人离开城镇,到村子去调查案件。
巡捕房约五十多人,坐了一卡车,另外差管事坐汽车,两车开进荒野山路。
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路上没有行人,山间浓郁着一股新鲜空气。
到了其中一个路段,忽然见地上散满白纸钱,差管事正好奇,暗想是谁家昨夜在办丧事呢。还未有个猜测。
突然路上的树林里冲出辆卡车,差点就撞在巡捕房的汽车上。还好汽车司机驾驶技术了,即使踩住刹车,并打转了向盘,硬生生将汽车横切停住。
就见那冲出来的卡车,一头撞向另一边的树木上,砰声把车窗玻璃都撞碎了。同时把几棵树给撞断。
差管事惊吓中定下神来,挥手让手下上前查看。
巡捕房的卡车上跑下四五个人,到撞毁的卡车车头里,揪出一个人来。此人已经被撞得昏迷过去,但脸色刷黑的可怕,就像中毒了一般。
差管事不认识这个人。不过这辆卡车装饰得倒是挺漂亮的,到处贴满带,很有喜庆的氛围。和地上的白纸恰好是鲜明对比,分明就是红事和白事,如果合起来就是……差管事不禁骂着倒霉。
差管事知道西门沃次基在村子里,就命把人带去村子里。然后撞毁的卡车送回城里去修理。
这点事没有耽误太久,巡捕房在中午前就到了村子。
早有人去通知村长前来接应,却见村长领着几个惊吓过度的人前来,唯独没有见到西门沃次基。
一问之下,才知道西门沃次基去在渔场里闹翻了。
未知西门沃次基是为何事闹翻?差管事是否能查出村子里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