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争吵,任裕粟快步走到窗子前,拉开卧室的窗帘,便见着渔场里两伙人打了起来。任裕粟大感头痛。
其中一伙人是渔场里的打手,另一伙人正是上次大闹渔场的渔民。
任裕粟穿好衣服后,叫来安屠生,领着几个贴身打手就前往渔场里去。
那些渔民看到任裕粟来了,顿时情绪激昂,纷纷要冲上来围殴任裕粟。进巡捕房的痛他们这么快就忘记了。
不过有打手护着,任裕粟并不害怕。不过他不想再闹出上次的事情,任裕粟一面派打手前去通知巡捕房,一面应付着这帮刁民。
由于韩肥智有言在先,任裕粟并不打算为难渔民。
“各位,各位,”任裕粟持着喇叭大喊,“最近渔场不太平,希望各位多多担待下。如果渔场有对不起各位的地,渔场愿意承担起责任,照价赔偿给各位。”
“赔偿?我阿爹出海打渔,给风暴卷走了,你们渔场赔得起吗?”一个年轻的渔民吼着。
各渔民在年轻渔民的鼓励下,又闹起躁动来。
“你是那条船的?我任裕粟有什么事不是到做到?我照价赔偿就会照价赔偿,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任裕粟有点暴躁,不禁语气加重。
此时,村长领着一众的调查员过来。渔民看到村长,终于给停止腾闹。
“我就嘛,任老板是个大善人,决不会亏待各位的,大家先听听任老板有什么安排,再提出异议好不?有事多商量,搞事情只会搞出人命。”村长好言相劝,确实帮了任裕粟大忙。
渔民们顿时安静下来,都变得窃窃私语。村长的话也有道理,前几天闹得死了好几人,伤的更多。今天来的渔民仅有二十人,其中还有几个包着石膏的。
一个老船长从渔民中走出来,“村长,我们想脱离渔场,我们厌烦了太多的条条规规。我们想做自由人,而不是码渔。”
码渔的意思就是给渔场打工,多少都给渔场,只为混口饭吃。
“老船长,你这么就不对了。渔场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这帮渔民,任老板可是跟你们同甘共苦,没收成的时候,任老板还是给你们发工资,一点也没亏待你们。”村长语重心长地和老船长。
“但是……”老船长看眼他的船员,“他们都是辛勤的渔民。”
任裕粟定的规矩是,在渔场打工的渔民,必须将所有的鱼回收给渔场。每月十号渔场会给予渔民三块银元,
除此之外,多打多得的鱼按照市价的百分之八十收购。实际上是要收百分之二十的回购。若在淡季还好,能保证不会饿死;若在旺季,渔民的收入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任裕粟还有个规矩,就是打的鱼超过一定的数量后,会给予低价卖回给渔民。也即是,百分之八十收购后,再打五折卖给渔民,相当于白送三十的红利。
但如果是每天都超量完任务,按渔场的规矩给渔场卖鱼,着实亏了不少。
老船长言下之意,是想为渔民拿张赎身约,因为这几年都风调雨顺,几乎每天都超量完成任务,已经持续有两年了。
况且多打鱼再从渔场里买回来,渔民也吃不了这么多,还不是得拿出去卖掉。按这来来回回的折算,还是亏了不少。
“我知道他们都是辛勤的渔民。任老板也是不容易,大家互相体谅下吧。如果渔场不在了,这些渔民也不好过,我看还是按任老板的意思,补偿一点给渔民吧。”
村长的话还未完,就听着年轻的渔民哈哈地大笑起来。
“这不就是吃屎的那个家伙?”
众人有点懵然,不知道“吃屎”指的是谁?
就见西门沃次基霎时间满脸的黑气,条条青筋在额头突现,显然是压着怒火。
“昨夜大家是不是闻到了渔场里传出的狗屎味,就是这个家伙,在渔场里煮屎,把两锅的狗屎煮成一碗,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下去。”
年轻的渔民着西门沃次基喝草药的样子,捏着鼻孔,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
顿时把在场的渔民都逗笑了。虽然没有嘲笑的意思,不过这在西门沃次基心里实在忍受不了,一下就过打手,冲向了年轻的渔民。
西门沃次基虽然是西洋人,长得搞得,但对上日常出海,习惯拉纤绳的瘦弱的渔民,还是不够嫩。
才一下,当场被年轻的渔民给摔倒在地,这会一众渔民都发出极大讽刺的嘲笑声。
任裕粟也没想到,昨夜西门沃次基煮的草药是屎来的。西门沃次基是医生,他就没有怀疑过,医生竟然煮屎,竟然还喝了下去。
回过神时,任裕粟急忙叫打手上前将渔民架开,救出西门沃次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裕粟来到西门沃次基跟前问。
西门沃次基已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痛得几乎不出话来。他用手指指着郭叟。
渔场的众人疑惑的看向郭叟。
郭叟慌了,急忙解释,“我没叫他吃屎啊,你们不用这么的看着我,这事与我无关。”
于是渔场的众人又疑惑地回看西门沃次基。
西门沃次基忍着痛,站起来,步步的走向郭叟,“为什么你,开的,药里,有狗粪?”
“狗粪?”郭叟脑子像短路般,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那条药里有狗粪。而且狗粪又不是味草药。
“我什么时候开的药里有狗粪?你个洋人给我清楚,自己吃屎了,还无赖别人教你的?你就是含血喷人,满嘴胡言。”郭叟也怒了。
“昨夜。”
西门沃次基来还不想打郭叟的,岂知郭叟不承认,心里顿时怒气不止。此时紧紧地握着拳头,站在郭叟前,要是郭叟敢不承认马上就将郭叟打残废。
昨夜?郭叟像喝断片似的,想了想,好像记得昨夜还真是开了条药子来。到底开的是什么呢?郭叟记不大清楚,当时他喝多了。就记着想整一下西门沃次基嚣张跋扈的气焰。
“不对,我开的药,好像是……”郭叟敲着脑门,努力的回想。
“童子尿,狗粪。”西门沃次基怒道。
郭叟猛然省悟,一拍自己的脑门,“啊,对对对,我开的药是童子尿两匙,狗粪草三钱,混合煎水喝。”
众人一听这药,就知道其中的门路,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西门沃次基从笑声中听出讽刺,怒瞪郭叟一眼,挥着拳头朝着郭叟的面门打去。
砰,郭叟仰脸倒退几步,抹把鼻子,满手的鲜血。郭叟也怒了,这来开的药就没错,洋人是真的野蛮,道理都不讲就打人。六十四岁的郭叟暴躁着脾气上来,顿时练起华佗的五禽戏拳,虎、鹿、熊、猿、鸟拳拳到肉,打得西门沃次基喔喔的叫。
渔场众人急忙上前将两人拉开来。
这时候打手却来告诉村长和任裕粟,巡捕房的人已到村口,让村长和任裕粟赶紧前去迎接。
村长和任裕粟不敢怠慢,留下几个打手看住西门沃次基和郭叟,领着一众的调查员到村口去迎接差管事了。
任裕粟没想到巡捕房的人来得这么快,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来调查女尸案的。
“不过来也来了,就先帮你调解下渔场的事吧。”差管事叼着根香烟,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让任裕粟领路。
来到渔场,西门沃次基和郭叟两人还未打完,差管事一声令下,让巡捕房把两人都给抓起来了。
渔民见此阵势,都不敢轻举妄动,怕再被巡捕房扔到大牢去一次。
其实,这次渔民得放出来,还是管制爷想找渔民进山去,所以才将渔民部放出。
“今天这个事谁也不能怪谁。郭叟开的药没错,狗粪草是种草药,西门医生还是吃了那个……嗯,我不能了,再下去早饭都得吐出来。”差管事强压着呕吐欲。
却不知西门沃次基呕一声,当场狂吐不知,这吐出来的黑污水,真是恶臭到极,隔了一夜,又加深了极臭。
好几个人闻着这阵味,也当场的呕吐不止。
众人急忙转移场地,免得再闻下去,又得有人被臭昏过去。
众人回到任裕粟的办公室。任裕粟吩咐打手在里面拼近几张桌子,办成个型会议室,村长和一众调查员都在里面坐下,渔民面,派出个老船长来做代表。
“是这样的,座今天带巡捕房的人过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要调查女尸的案子,二是要进山想找几个熟悉山路的渔民带路。”差管事开门见山,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众人。
“嗯,”村长略微沉吟,“女尸的案子,当然得交给巡捕房。”
“但是,如果要进山,恐怕就分不出身来调查这案子了,差管事大人是何种想法?”
正在众人商议事情的时候,忽然郭叟惶惶恐恐地跑进办公室来,他刚才被差管事安排代替西门沃次基去检查昏迷保长的身体了。
未知郭叟为什么惶恐?差管事的想法是怎样的,能分出人来调查命案的同时,又派人进山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