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人家刚才已经被饿死了!你还踢我!我追着饕餮,从山上下来,就被迷阵困住。好不容易破了阵。一路跌跌撞撞到此,我连口水都没喝过,吃个宵夜还碰上一群妖魔鬼怪。又被你摔来打去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地上那团土黄色的山猪,终于动了动。
我听他如此,心下已是明了一二!
把他从地上拎起,往屏风后一扔,语气平静到:“凳上有男子袍服,你身量和我差不多,正和穿。漱洗收拾齐整了,再出来。”
“饿……”山猪扒着屏风,眼泪汪汪,一脸菜色道。
“换好后,我带你回去,点心果子随便你吃!”我循循善诱。
“有肉么?”山猪变山狗。
“可以有!”
“好!一言为定!”山猪两眼放光,缩回屏风后漱洗换装起来。
我收回看向屏风后的目光,思虑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
前有饕餮破了封印,闯峰袭击。
后有这自称山猪的少年下山,追踪饕餮下落。
刚下山,就被不知哪里来的高人施了困阵。
这少年体质通灵,非仙非魔,我亦看不穿他灵力深浅。
贵为幽谷玄台山的山主,想必自有不俗之处。
那位高人,能困他月余。
要么术法高深,已近登神境。
要么,必是通上古封印术法。
才有实力,破除饕餮的封印在先,又布阵困住山猪在后。
如此,费尽心机!
那人到底目的为何?
难不成是想诛杀我!
有如此修为,诛杀我又何至于如此筹谋?
当日,仙界人人都知栖凰峰上,结界之内,只有我与青鸢二人。
以那人的破印设阵修为,大可无声无息潜入栖凰峰,直接动手。
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
今时今日的我,不是那位的对手。
便是我未舍弃火凰真身,也顶多仗着血统神性,与之一搏,胜算渺渺。
屏风后脚步声响,自屏风后转出一黑衣少年。
脱了那身泥土一色的衣袍,换了这一身黑袍。
黑袍衬的他,眉眼间发纯澈,更加钟灵毓秀。
当然,需要自动忽略那一脸菜色。
我啧啧到:“真是表里不一!浪费了副好皮囊!”
山猪蔫蔫道:“饿……”
我起身施了控火术,同样化了他的衣袍。
又检查了一番,把魔窟内的一切恢复原样。
才示意山猪跟上,当先向着门口行去。
行了几步,身后不见声响。
转头一看,山猪一副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风雨飘摇状。
见我回头,连忙道:“饿……”
我问:“饿的路都走不动了?”
“嗯……”
“你到底走不走?”
“你背我……”
我这几生几世,满打满算,就今儿,背过一回人。
看这架势,这山猪还想我再背他第二回!
我按耐住即将暴走的性子,从腰袋里搜寻了半天,才寻到唯一一颗,可以吃的女子美容养颜的雪花丹。
看了看那一脸菜色,不甚红润雪白的山猪。
又看了看手中花香四溢的雪花丹,我黑暗了……
“来,我这里有一颗花糖,乃是百花蜜炼而成。你且服下,充充饥吧!等回了仙界,我再给你做些易克化的吃食于你。”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拿着糖豆,哄骗孩童的坏人……
“啊……”山猪摇摇晃晃的张开嘴。
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我忍,我再忍……
几步行到他面前,把雪花丹喂到他口中。
“啪叽啪叽。”一颗美容养颜的雪花丹下了肚。
我盯着他的脸一个劲的看。
百花仙子,果然没有骗我,这雪花丹真的有美容养颜的奇效。
之间面上的菜色,迅速被白皙红润覆盖。
我正想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神效。
冷不防眼前覆了双手,山猪恢复了些许气力哼哼道:“看什么看!快趁着我恢复了些气力,赶紧离开这里,我还要吃肉呢!”
几句话的,一句比一句婉转动人!
我拂开他的手,点头称赞道:“功效果然由内而外,甚好甚好!”
转身重新向门口走去,身后脚步声想起,山猪婉转动人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怎么我的声音都变了?”
“易声丹,可以暂时改变你的声音,达到掩人耳目的疗效。”我老神在在,言之凿凿。
“哼!”山猪这一声哼的入骨绵软……
我忍住周身恶寒,快步行至门口,我正要推门。
才想起我与山猪还是才在茶馆之时的样子,没有变幻容貌。
急忙施了术法,变了两张颇猥琐的魔族男人面孔。
才推门而出,出了结界,又仔细恢复了些细微之处的变动。
二人晃晃悠悠,穿过魔市,路过照例人来人往的疯魔茶馆。
又无波无痕,风平浪静的行了近两盏茶时间,转过魔障,终于到了离渊。
业火感知到我的气息,欢腾着向我卷来。
我伸手拉住山猪的手腕,就要往离渊业火中跳去。
身后飘来一丝淡淡的凤凰花香,那熟悉的声音,强自压抑着颤抖道:“凰儿,你终于来了!”
我只稍稍停顿了一瞬,拉着山猪纵身跃进了离渊。
我二人眼看就要没入火海,我的腰身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给生生箍住。
熟悉的凤凰花香参杂着皮肤衣袍被烧灼的味道,笼罩了我。
我终是狠不下心,在这离渊再杀他一次。
松了握着山猪的手,嘱咐道:“幽玄,只要你饿不死,有一口气在,就在对岸等我。”
我跃出业火,重新回到魔界一侧。
宵寒在我耳边愉悦的笑了起来!
满心欢喜道:“凰儿,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
我并未搭理他,低头看向他的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和衣袍。
手臂还好,其上只有零星火点,业火只是燎了袍袖。
衣袍就不那么乐观了,整个袍摆都烧了起来。
若不是宵寒有高深修为护体,怕是早就烧灼损伤了元神。
我道:“松手。”
宵寒反而抱的更紧。
我心急道:“别闹了!快松开,让我给你处理下衣袍!”
“凰儿,答应我不离开,我才松手。”
“好!我答应你。”
得了我的允诺,宵寒终于松开了环着我的手臂。
我转过身,取了一把匕首,就开始动手割宵寒的衣袍。
衣袍已经被业火烧着,再不割断,恐怕宵寒撑不了多久,就会整个人被业火吞噬。
我忙的满头大汗,匕首上下翻飞。
终于割掉他衣袖上最后一点火星。
如释重负,整个人瘫坐在地。
宵寒看着我手上的匕首道:“你最终还是爱上了他,这把匕首,你一直贴身保存着,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