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孙子不无得意道:“爷爷,你听,他们果然是冲着钱来的!得亏我们明智,把他们都诓进去!”
听这意思,二族长也在外面听着,商正初朗声道:“族长难道不怕被楚王府追查?”
二族长没回答,倒是三孙子像听了笑话般,嘿嘿冷笑一番,嚷道:“你们被黑衣人同伙追杀,落入山崖,跟我们可没干系!”
“好一局请君入瓮,你们还真会算计!”商正初目光凉凉瞪着三孙子。
程云深留意到,周严廷在听到这句话时,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握剑的手更是微微上提,在三子的脖颈上印出一道红痕!
三子虽未出声,但脸却绷了起来。
想必是很疼的!
程云深猛的提起心来。
外面,那三孙子颇为得意,终于挪开窗口猥琐的面孔,只听他对二族长道:“周王儿孙几百年都出不来,这些楚王府的人就算没憋死,可自投罗进了墓里,这下就算插翅也难飞,爷爷和大族长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二族长嗯一声,对大族长:“这下你放心了吧!”
大族长冷哼一声:“话别的太早,楚王府若寻着蛛丝马迹找到我们,你后悔都来不及!”
三孙子道:“大族长放心,都处理好了,我们三波人去村外面搜查,确定就他们六个人来的,等楚王府找过来,线索都断干净了,就算怀疑我们,也没有证据,这事我们钱家可是首功,您可别忘了……”
只听一阵铁架子哐啷声,似是倒了什么西,紧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严廷面色顿时一变!
趁他失神的功夫,商正初虚晃一招,顺势挑开周严廷的剑,三子趁机逃脱,李中良上前把他护在身后。
这连串的动作,前后不过几息,并未引出太大的动静,气氛却是陡然剑拔弩张!
周严廷并未追击,而是紧紧的盯着窗口,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饿狼。
这时,外面那三孙子突然开口:“笼子坏了没事,别硌着大族长的脚,就是里面的人,您上次不是赏我了么!”
“怎么,难不成老夫还碰不得了?”大族长不悦道。
“碰得,碰得,就是她好像又有了,等用上药,把她肚子里的孽种拿了,再过个把月才能行事。”那三孙子话的客气,话里的意思却分明一点都不客气!
程云深把话前后联系起来一琢磨,看了眼商正初,要是他的祠堂所见不假,那这三孙子的就是托辞了。
起来,最惨的当属外面关笼子里的女孩子,看周严廷这紧张姿态,不定那是他的血脉亲人。
大族长埋怨道:“年轻人,办事也太不利索!”
“是是是,下次侄注意。里面的人,再饿他们两天,就乖乖听话了,您别担心,忙活得天快黑了,您二老回去歇歇吧。”
那三孙子完,就听一阵脚步声,外面安静下来。
周严廷疾步走到窗口处,焦急的喊道:“阿月!”
程云深和商正初对视一眼,现在的情况,都在推测之内,至少大向上没有出入,只是亲眼看到,还是感觉到震惊。
人性的恶,从来是见不得丁点的光。
刚才,外面的谈话毫不避讳,似乎这些在人前闭口不言的辛秘,就算被墓里众人听去也没关系,他们很放心。
且这种放心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而是一代一代钱王府村的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所有的道貌岸然只要进了这里,就像褪去羊皮的狼,毫不掩饰内心的恶与算计!
程云深看着周严廷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消瘦,又因长期不见天日而异常白皙的面孔,心底微微有些同情。
他虽生于长于墓中,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却他见识过的最暗的人心。
程云深不无悲哀的想到,钱立坤封周王子孙于墓中的同时,也算把自己的子孙困在了人性的黑暗中,不得解脱。
周严廷一手扒着窗口,一手习惯性的扣着石墙,那处地的石头在经年累月的触摸下,已经凹了下去!
众人听到一个弱弱的女声:“哥,阿月没事,里面是进去外人了吗?”
周严廷回头看了眼商正初等人,嗯了一下:“阿月不用担心,刚才那孙子的,的……”
“不是真的!”接下来是一段沉默,而后才听阿月道:“孕女没吓到吧?她肚子里可有我们周家的希望,阿爹活着就有希望,大哥,你是不是?”
孕女称呼的显然是周清儿,别嫂嫂之类的称谓,她连正常的姓名都没有,可见在这里地位有多低!
周严廷冷漠的扫了眼周清儿,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是,活着就会有希望!”
只一眼,吓得周清儿护住肚子,退后了几步,没进了黑暗中。
程云深毫不怀疑,这些长在黑暗中的人,神会有多正常,尤其在听到阿月的下一句话之后。
她:“哥,你他们会不会接下来几天不给我们饭,让我们把这些新来的人吃掉呀!”
“呕!”周清儿紧接着干呕出声,又在周严廷厌弃的目光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阿月银铃般咯咯笑道:“孕女还没适应呢,上次他们丢进来的死人,不也吃了好几天!”
商正初几人听得脸色顿时都不好了。
虽然程云深同情周严廷兄妹,但现在的情形似乎超出了社会性的交流范畴,他们被人家当做了食物,这就不妙了!
只见周严廷谨慎的盯着他们,似乎在思考阿月的可能性。
他先是仔细看了眼武力值最高的商正初,又看了眼三子和李中良,扫了眼程云深和翠禾,目光最后回到商正初身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们,你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商正初回击道,“更何况,能看兵书略的人,肯定不是野人!”
程云深顺势看去,这会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在微弱光线里,可见矮桌上好几摞的书,堆得很高。
周严廷的目光凝顿片刻,嘴角微微上扬:“你的目力不错!打从进来,你们几人就不见慌张,听我们了这些,依旧如此,是真无知还是留着后手呢?”
周严廷渐渐撤去伪装,露出他作为周王遗族集力教养出来的当家人该有的姿态,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
商正初正视他道:“这得看周公子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