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萨洛尼卡西南的方向,一面白色的铁十字战旗的出现吸引了战场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保加利亚人还是伊庇鲁斯人还是莫利亚人他们都不知道眼前这支新加入战场的力量是来自哪一边,但无论如何,谁都意识到它的加入将彻底扭转整个战局走向。
当尘土渐渐散去,超过五百人的骑兵队列,踏入了塞萨洛尼卡城下的战场之中进入人们视野。三方联军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都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支骑兵出现在此时此地,显得异常格格不入。无论是坐下战马的马衣,还是头顶带着的桶盔,以及那标志性的十字架罩袍,都显示这是一支拉丁人的军队,而且还是十字军。
毛骨悚然的恐惧分别降临在了米哈伊尔、鲍里尔沙皇和查士丁尼的心头——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三方都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米哈伊尔杜卡斯却忽然望见了黑色十字架旁又亮起了一面红色的金狮旗,这才恍然大悟,随即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着应该是威尼斯人的援军!喜不自禁的皇帝连忙命令麾下大军全线出击。
“出击,配合威尼斯人,消灭莫利亚的叛军!”
杜卡斯的皇帝意气凛然地下达了这个命令,让自己的军队协同威尼斯拉丁人和保加利亚人共同夹击莫利亚的罗马人。
此时同样意识到威胁的查士丁尼也脸露出沉重的神情,实际他也意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威尼斯人派出了一支拉丁十字军。
显然败局已定,可现在的他只能强忍镇定命令麾下稳住战线。
但西南方向喊杀声震天动地,即便是忠诚无比的莫利亚新军也颤抖了。
眼看着查士丁尼的军队战线即将有不战自溃的倾向,可就在这时,手持着战斧浑身浴血的博格达尼怒声呵斥着想要逃跑的士兵,“拿起你们的武器,山下的懦夫们,战场丢在地的永远不会是破铜烂铁,只会是被砍下的脑袋。你们如果还想活命,就和敌人们拼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反正我们青石岗部落绝不会当逃兵,你们愿意给你们的酋长丢脸那就趁早滚吧!”
说罢,大吼一声的阿尔巴尼亚山民们跟随着博格达尼朝着面前的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不知是因为羞愧激起斗志,还是危险处境下迸发求生的意志,在看到了山地蛮族都无畏地杀向敌人,莫利亚的新军们也咬了咬牙,迎着敌人冲了去。
而也在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的黑狐战旗也离开了原地,但并它非后退撤离,而是飘扬在了最前线将士们的身边。只见不知何时身披黑色的盔甲的查士丁尼出现在这里,他也和他的将士们并肩作战。
“我与你们同在,罗马的勇士们,让全世界尽管三面来攻吧,我们将会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胜利将属于我们!”查士丁尼高喊道,拔出了手中的剑,他并非真的有把握取胜,但现在他的兵需要是勇气。这一幕让原本还想要逃离的士兵重新鼓舞起斗志团结了小狐狸的身旁,他们从伯罗奔尼撒追随者眼前的这位大人,所为的不正是有一天可以勇敢直面前方的群狼。
莫利亚新军们重新列阵,准备迎击,可就在战场拉丁十字军即将要和莫利亚军团接触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
本来和条顿骑士齐头并进的威尼斯掌旗官竟然被身旁的拉丁人挥剑砍下了脑袋,伴随着他飞出去的人头还有他手中那面圣马可的金狮旗。
急速改变进攻方向的拉丁骑士,调转矛尖狠狠扎在了毫无防备的伊庇鲁斯人的血肉身躯之。突然的袭击直接把伊庇鲁斯军团冲撞得七零八碎,就像烧烫的餐刀切开奶酪,势如破竹的冲锋直接击垮了杜卡斯家军队的阵型。有的人当即被骑矛贯穿,有的则被马蹄践踏,惨嚎声一片的伊庇鲁斯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寸大乱,很快陷入了自相践踏的溃散,迎接他们的是拉丁骑士的死亡收割。
而目睹了这一幕站在后方的米哈伊尔杜卡斯皇帝瞠目结舌,亲眼目睹自己军队“腰部”被狠狠捅了一刀,而动手的是本应该作为盟友的威尼斯拉丁人。
同样不知所措地还有查士丁尼以及他的将士们,本来是进攻他们的拉丁人居然反过来帮助他们。来不及细想,查士丁尼立即下达命令。
“全军前进!”各个阵线,戈德里克的潭蓓骑兵,撒留乌斯的复兴铁骑还有福卡斯的莫东步兵,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统统发动反击。
“击溃他们,让敌人哀嚎吧!”
这一刻,战争局势彻底翻转,本来处于劣势的莫利亚军队联合拉丁骑兵默契地组成了砧板和战锤对伊庇鲁斯人疯狂攻击,把杜卡斯家尚存的战斗力彻底击垮。
“保加利亚人逃了!”
“塞尔维亚人也抛弃了我们!”
“前方的溃兵根本无法阻止起来,敌人要杀过来了!”
象征着皇帝权威的鹰旗下,米哈伊尔杜卡斯望着自己的军队大崩溃双眼充血。一个又一个糟糕的消息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吞噬,沉重的打击令这个男人感觉天旋地转,而此刻耳边的嘈杂也让他六神无主,侍从弄臣们还在不断乞求他丢弃此处,尽快撤回到安全的地方,然而这位出身尊贵的皇帝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就挺深的。”船,乔万尼议员命人从地窖中取来了一瓶葡萄酒,即便是在茫茫一片的大海,这个男人也不忘记享受。
他示意性地举了举杯子,问道:“要来一些么,克里特岛酿的,味道还不错。”
伊戈尔拘谨地摇了摇头,“不,谢谢您的好意,只不过我不太喝的习惯南方的酒。”表面罗斯年轻人以不对胃口拒绝了对面的美意,然而在克里特岛长大的伊戈尔又怎会喝不惯家乡的酒,可他不愿意从一个威尼斯人手中接过酒杯。
不动声色的掩饰很好地蒙蔽了眼前的威尼斯贵族,乔瓦尼见对方拒绝,也不怀疑便自斟了一小杯。醇厚的酒香沁人心脾,让男人不禁闭眼睛去享受,这的确是一瓶不错的佳酿,但对他而言更具有纪念意义的是这杯酒是他胜利征服干地亚一座城镇的战利品。在将条顿骑士团送了战场,确保胜券在握之后,乔瓦尼这才将其拿出小酌一杯以示庆祝。
微微抿了一口后,威尼斯男人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眼前罗斯青年的身,似乎是想从到下打量寻找些什么,而这也让伊戈尔很不自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乔瓦尼问道。
“您的问题是?”被对方这样一问,感到十分突兀的伊戈尔脸露出不解。
而乔瓦尼则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果然一点也不像个罗斯人直来直去,活像是一颗洋葱,外面剥完还有一层。不过也亏的那些蛮子愿意信任你,反正在海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聊聊关于你的事情。我想你和那群罗斯人格格不入,第一次见面一定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威尼斯男人看似随意地一说,可是投来的眼神却让伊戈尔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盘问,他没有拒绝的余地。难道说对方察觉到了什么,伊戈尔心中一紧,下意识攥紧拳头。
但很快,罗斯青年便冷静下来,淡定地回答道:“您猜得不错,议员阁下,我的确是半路出家跟随雅罗斯拉夫首领的,我的母亲是位可萨犹太人,而父亲则是罗斯的皮毛商人,他们在赫尔松生下了我。尽管我跟我的母亲相像,但身流淌着罗斯人的血却不容任何人质疑。”伊戈尔脸没有丝毫神情的波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质疑自己威尼斯男人。
气氛也这一刻瞬间僵住,没想到对方这样直来直去,反倒打消了乔瓦尼心中的怀疑,他随即又笑着化解场面的尴尬,解释道:“哈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有些好奇而已。不过你刚才说,你是从赫尔松来的。”位于黑海的罗马北方军区,一听到这个名字,乔瓦尼顿时来了兴趣。
而成功转移了对方注意力,伊戈尔顺着对方的好奇继续回答道:“是的,如果不是四年前发生的库曼人入侵,毁掉了我的家乡,我也不会漂泊在海。”
“啊,帝,没想到传闻是真的。”对赫尔松的毁灭,威尼斯男人也有所耳闻,他连忙向眼前的年轻人表示歉意,殊不知伊戈尔怀揣着半真半假的情绪完全将他蒙蔽了过去。
结束了对眼前罗斯青年的盘问,乔瓦尼议员此时彻底放下了怀疑,此时的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口中的赫尔松。历来黑海都是罗马帝国皇帝禁脔,尽管有人偷渡过去,可是对那里的一切知晓的人凤毛麟角,而现在这个叫伊戈尔的年轻人却是来自那里,乔瓦尼瞬间觉得此人奇货可居。
于是,他向眼前的年轻人发出了邀请,“话说伊戈尔君,这次我们合作结束之后,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接受我的私人雇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