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陇城。
太阳当空,午后间隙,阳光显得有些疲懒,草木无精打采地耷拉在一边,晒得哪里都是恹恹的,透出几分倦怠。
茂密的树林下,一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少女惊惶地蹲坐在地上。此时,她正瞪大着杏眼,白嫩的小手捂住嘴中即将溢出的尖叫,秀发披散、面色惨白,显得狼狈与憔悴。
在她面前,倒着一具男人的身体。男人一身的筋肉峥嵘,相貌凶恶显得咄咄逼人,此时正浑身缠绕着青绿色的藤蔓,将他牢牢地绑起,不得动弹。
藤蔓将他的身体紧紧地绞成一团,无数的细丝扎入他的骨血之中,汲取着他的生命能源。诡异的是并没有一丝鲜血溢出。
但看其一动不动、气息全无的模样,显然已经是丢了性命。
她有些惊恐,仰头看着前方的美艳少女,震惊不已,心下胆寒。
那少女面容精致绝美,红唇皓齿,桃花眸看上去脉脉含情又煞气森森,诡秘强悍。那一身红裙娇艳若血,雪白的手心上一株曼珠沙华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明明灭灭。
她浑身战栗,指着谢清辞,声音微弱有些颤抖:“你、你杀了他……”
谢清辞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显得有些惊恐过度的少女,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走到男人尸体面前,熟稔地蹲下身子搜遍他的全身、寻找他的储物袋,然后抽出他的魂魄投喂手心小花,神情自然。
离开了魔宗后,她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沿途游历。
因为没有遮住脸,这些天来也着实招来不少苍蝇骚扰。但她不觉得困扰,权当历练,也觉得有趣,大部分反截杀了事。
这样子十几天下来居然也抢到了不少灵石,不得不说很让她意外。
怪不得这么多人落草为寇,打劫来灵石果然是很快的。
“你有事吗?”
扯下藏在尸体腰间的储物袋,谢清辞看着这个似乎吓得不轻的少女,挑了挑眉,难得主动开口:
“你害怕什么?这人色胆包天,图谋不轨,难道不是应该给他点教训看看?”
少女闻言秀眉微蹙,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道:“可是,即使这样,他也罪不至死。”
“哦。”谢清辞淡淡地应了一声,翻了一个白眼,不置可否。
她打量着少女身上的打扮。
这些衣服、首饰,虽然沾染了尘土显得脏兮兮的,但居然都是灵器。不说别的,对于一个不到筑基期的女修而言,确实是很富裕了。
想必这是哪个大家族娇养大的小公主,天真烂漫,心肠还软着,不知人间疾苦。
“舞儿!舞儿!”
“小姐,你在哪里?”
“……”
不远处传来喧闹声,谢清辞下意识看着少女,果见这蹲坐在地上的少女听到声音登时便忍不住红了眼眶,高声回应着:“哥哥,我在这我在这,舞儿在这里!”
不多时,便有一个金衣青年出现,一脸的焦急。在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大群人,穿着同样的制服,胸口绣着一个徽纹,看来是一个家族的人。
少女见到青年顿时就落下泪来,想都没想便一把扑到青年怀里,哽咽流泪:“哥哥,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舞儿差点就要被坏人欺负了……”
青年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女,低声哄着,抬头便看到了正在解储物袋禁制的谢清辞,眼中划过一道惊艳。
他看着周围的场景,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心下了然,道:“可是姑娘出手救了小妹?”
佟舞像只小猫一样窝在青年怀里,眼睛红红的,有些怯怯地看着眼前那个红色的身影,没有说话。
谢清辞抬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青年见状,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道:“在下乃陇城佟家大公子佟鳞,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师承何处,好让佟家准备好礼物,以便登门拜谢。”
“不必了,我只是一阶散修,没有师承。无名之辈,只是路过。”
谢清辞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拒绝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心想着储物袋到手,准备差不多离开了。
“姑娘!姑娘!”
见她转身欲走,佟鳞显得有些着急,大声喊道:“既然姑娘救了舞儿,我佟家是一定要答谢的。姑娘如果不急,不如来我佟家一游。佟家的灵池可以开放一个名额给姑娘,权当谢礼。”
“哥,你在干嘛?”佟舞原本安安静静的,听到灵池,整个人神态都变了,揪着佟鳞衣领的手紧紧的:“那可是灵池,怎么可以给一个名额给……”
谢清辞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佟鳞,眼神惊疑,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灵池?”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灵池。”
佟鳞淡定地捂住怀里妹妹的嘴,神情自然:“在下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想和姑娘结个善缘,结交个朋友。左右都不吃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谢清辞心中惊奇。
据她所知,这灵池可不是什么普通东西,天生天养,是由极其浓郁的灵气液化而成的水池。
在这灵池修炼,不仅事半功倍,而且保证基础稳固,修炼出的魔气也是极其精纯的。
不仅如此,据说还可以净化身体、排除杂质,对于她这种刚刚筑基,修为不算高的修士可谓是裨益不浅,有培本固原之效。
即使她宝贝不少,这灵池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只是顺手救了他们的小姐而已,这佟家,居然如此慷慨?
心中有些犹豫,谢清辞摸了摸手上的纹戒,想到了戒指里的一堆底牌,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也罢,白给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反正她也不急着赶路,真的有机会享受一回灵池也是不错的。
即便有诈,凭借她的底牌,也可以及时脱身。
她眼睛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如同一汪春水,缱绻又明媚。
静默片刻,她蓦地眼睛弯起,露出了懒洋洋的笑容。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