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两人一同轻声道
这样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伤怀到极致,寻仙君哽咽了一下。
接着转身又对着佛像道“二拜高堂!”长生跪下磕头时,看见佛像的笑容,莫名生出几分难受,仿佛听见佛在对她“你又在重蹈覆辙,不要上他的当!”
忽然长生磕头的动作一顿,淡淡地道“你的妻子为什么会死!”
长生斜眼瞅着他眼神的波动,这张隐藏的脸,只有眼睛能看见内心深处,他却偏偏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寻仙君没有停止动作,依旧缓缓磕头,低沉的声音回道“我负了她!”
长生沉默半晌,也磕完头,同他一起起身,准备夫妻对拜!
两人对站着看着对,长生嘲笑一声道“夫妻对拜?我们这算什么?”
寻仙君沉默片刻,稍显顾虑道“那就不拜了。”
长生转头看看山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难道不是成亲才能解决?
长生正走,寻仙君一把拉住长生的手臂,看着她,道“我们拜完在,千万别冲撞了佛祖!”
长生低头看看他的手,寻仙君立马收回了,听见长生道“无所谓,来吧!”
二人纠结的半晌,低声道“夫妻对拜!”
两人头碰头时,长生脑海忽然浮现了一幅画面,一对新人拜完堂后,男子拿着剑冲出来洞房,空气中飘着他的一句话“百姓需要我。”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际,留下一件外袍飘然落在门口。
风呼呼的吹,烛灯下的女子饱含着热泪,捏着一把致巧的刀,蓝光一闪,那女子毫无征兆的倒地,地上一片鲜红的血,流到了门口。
长生鼻子一酸,起身之际,漠然道“你娘子自杀的吗?”
寻仙君抚着长生走到石桌边坐下,静谧的氛围让两人都不愿讲话,寻仙君沉着眼,过了半晌才回道“起初我也以为她是自杀的,可是后来一想,她那么骄傲惜命的人怎么会自杀!之后我才查到她居然是被人误杀的!只怪我只怪我晚了一步,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她,我们就不会阴阳相隔。”
寻仙君伤怀到了极致,嘲笑一声接着道“我当初丢了她,是我的不对,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她。我不敢忘了她,不敢忘了我爱她。虽然我丢过好几次记忆,却始终记得那场没有完成的婚礼。那个姑娘想必早已忘记我了,我希望再遇见她时,她能记起我!”
长生也随着他的悲哀而悲哀,哽咽着声音道“你为什么会丢下她?”
“我”寻仙君没在话,他无法向长生解释什么,这种事情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长生的手揪着衣角,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她也无法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她真是经历过的,但是她的记忆的确没有这场婚礼。而在陈家庙中的幻境中她和离垢清楚看见了寻仙君描述的故事。
离垢和寻仙君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长生还陷入思绪中,而寻仙君一直在寻找出路,看着看着,了一句“还是没有变化!”
长生愕然回神,看着桌上两个金黄的酒杯和一壶酒水之后,淡淡的道“还有最后一步,喝交杯酒。”
寻仙君身子一顿,缓缓转身走到长生身侧,眼神稍稍放松,轻声道“喝了交杯酒就是夫妻了,你确定要喝吗?”
长生抬头看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他清澈见底的眼。长生稍稍一愣,挑眉疑惑道“喝交杯酒你很高兴?”
寻仙君的眼神忽然一闪,走到长生对面坐下后,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长生,一杯拿起,然后略显轻快的道“来。”
长生捏着酒杯时,手有些颤抖,仿佛补上了多年前没有喝完的酒,饮尽这杯,便是圆满。
长生注视着寻仙君,淡淡的开口道“都是夫妻了,你难道不想给我看看脸吗?”
寻仙君修长纤细的手握着酒杯,淡淡的暗光下反透着清明的光,他的脸该是怎样熟悉或者陌生。
长生盯着他的眼神波动,见他沉默不语,便笑了一声,道“来,喝吧!”
两手交叉,两人双眸对视,这一刻是灼灼生辉的浪漫,是期待许久的结果,是压制心里的落寞,是无人过问的曾经。
一杯饮尽,长生眼神黯淡,寻仙君双瞳含泪。
忽然一下,二人还未回神,一面的山壁突然爆裂,寻仙君转身护住长生,四面飞溅而来的石子砸到两人身上,
长生躲藏在寻仙君胸怀,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心脏,黯淡的眼神稍稍有些波动,他身上特殊的气息透着点她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人为何要藏的这么深?
山洞被打开,投射进来巨烈的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相拥的影子映在狼藉的地面上。
长生退出他的怀抱,低沉道“出了这个洞,我们便不是夫妻。”
寻仙君看了长生一眼,轻声道“听你的。”
长生转身离开了寻仙君,走到被炸开的石壁前,沉默着看着此处的环境。
洞外站着十几个蒙面人,身穿黑色短颈衣裳,高大威猛,气势不凡的望着他们俩。
长生脚步一顿,察觉他们并没有恶意,转身看看寻仙君,疑问道“你的人?”
寻仙君点点头,也不解释,只对他们吩咐道“去看看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是!”那群黑衣人恭敬的答道
接触到新鲜空气时,长生松了口气,她缓步走出洞中,低眉信手。
她在思考,她什么都知道,这个洞房,这个成亲,都是他的一个局。
她居然被人耍了!长生抬头仰望着湛蓝清澈的天空,寒气扑面而来,她低声嘲笑着。
清脆响亮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她转身看着离她不远的寻仙君。有几分认不出他,但是他身上那股劲儿,不就是和她生活十几年的离垢吗!
她从第一次见到寻仙君,便觉得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十几年来的气息,陌生的是他居然会以这种式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愿对她实话,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长生想着想着,便道“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我不喜欢与一个不坦诚相待的人在一起,你可懂我的话?”
寻仙君愕然怔住,他伸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却不知什么,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沉默了半晌。长生嘲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一片狼籍的地。
风很冷很冷,这里依旧是北冰大陆,这茫然的大山深处,藏着妖魔鬼怪,每行一步,都传来恐怖的叫声。
长生纤细的身姿走在郁郁沉沉的幽深山林里,鲜红的衣裳被挂的破破烂烂。
她经过的一路都丢下了各种金冠耳环,要不是天冷,她也很想将这身衣服脱掉。
她一直望着前的路,因为此处太冷,蝶子也不敢经常进来,只能长生自己走出这座大山。
她不想使用任何魂术,她只想像个凡人一样走出去,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松心情,她抬头看看晴朗的天气,含笑着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走了没多会儿,长生脚步一停,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不远处。长生加快脚步,闪电式的窜过去。
只看见一个白衣老人坐在一块非常大石头上独自讲话,那石头镶嵌在悬崖峭壁边上,正午的阳光刚好笼罩着他,白色的衣袍似乎闪着流光,让他有一种仙人下凡的感觉。
长生稍稍停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只听见他道“别来无恙啊!”
长生转了转眼珠,并不觉得这是和她讲话。
然后又听见他道“我老了,你也认不出我了!”
长生依旧沉默。
“今天的天气很好,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他的声音苍老中透着点凄凉,凄凉中又有几分兴奋。
长生被他的莫名其妙,忍不住伸手扯扯他,他似乎是被惊醒,转身看见长生时,惊恐万分的看来,修长的白色胡须划过天际,他惊讶地往后迅速移动着。
长生眼尖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老人才幸免于难的掉下悬崖。
听见他松了几口气,拍了拍心口之后,才回神看看长生。
他长相老态,却一身白色,连皮肤都如白玉一般高贵,他的眼珠也稍稍发白,看人时似乎是散光的,但是透着坚定,望着你让你有一种压迫感,难以呼吸。
长生松手,然后若无其事的捂住他的眼睛,淡然道“眼都快瞎了,还这样色眯眯的看着女人。”
“啀!”老人疑惑叹道,然后想弄掉长生的手,却被长生捂的更紧,他连忙道“不看了不看了,老头子我不看了。”
长生扯下自己衣服的一条碎步,替他绑上了眼睛,这才满意的坐在老人身边。
老人愣在原地,胡子抖成筛子状,想要什么狠心的话,但是憋了半晌也没有出来。
长生见他此态有些想笑,老人稍稍稳住阵脚,转向长生这面,抬头想透着余光去看长生得意忘形的脸。
长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谁呀?”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轻咳一声道“老头子姓石。”
长生惊疑道“石盘老人?”
“呃!不是,老头子我叫石矶!”他的声音带着点骄傲
长生愕然一征,莫名其妙的了句“石盘老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不认识!”石矶稍稍一顿,立马抬头拒绝着
长生也不计较,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自顾的道“嗯!石盘老人不会这么傻!”
“你”石矶憋着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你个千年女鬼怎么成了人的?”
长生瞟他一眼,嘲笑道“问你的冥王大人去,我在这里等等他。”
“谁?”石矶白色的眉头一挑,正想揭开眼前的红布,长生一巴掌拍给他,笑道“陪我等等冥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混蛋,他是王八蛋,他是这天底下最没用的冥王。”
“”石矶没敢接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像冥王道歉。
两人坐在石头上等了好久好久,太阳渐渐偏西,长生忽然一动,转头看看幽深静谧的山林,一个红衣影子忽然闪躲,长生苦笑一声,继续看着天边的落日。
石矶老人不知何时扯开了眼睛上的布,发白的眼珠映照着橘红色的光芒,好似熊熊烈火在燃烧。
反而长生幽暗的墨瞳映照不出任何景象,波澜不惊,幽深神秘。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中几个声音窜了几下,然后就消失不见,此处便只剩下长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