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德转身,双手高举过头顶对宁晓和玄偏躬身深深一礼。
玄偏连忙扶起秦明德,笑道:“我们叔侄二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明德你又何必言谢?再说了,你行事稳健可靠,跟你一起做事我可是少费了许多心思,皆大欢喜而已。”
宁晓走了过来,劝道:“就是,明德先生不必客气的。”
经过这近一个月的接触,宁晓对秦明德的品性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对待宁晓等人的态度是一个谦和君子,对那些灾民时又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官吏。
心怀抱负却又十分有自知之明,这就是宁晓对秦明德的印象。
秦明德推辞了几番,这才作罢,走到城墙边从城垛间探出身子,语气略带兴奋道:“陛下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今后几年在下将任歙州刺史,二位仙山里此地不远今后秦某若有所求,希望你们莫要推辞哇。”
不怪他如此兴奋,一州刺史,已经算是很大的官职了,而他在长安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史,如今可谓是一步登天。
更重要的是,若能够好好牧守一方,这一职位便是他进身之资,到时候他胸中之丘壑自能一一实现。
宁晓与玄偏不由对视一眼,看来今后又得多一个“邻居”了。
玄偏笑道:“明德放心,一些小事情,能帮的我尽量帮,到时候你请我喝酒就是了。”
秦明德点头,郑重道:“那是自然。”
之后几天,宁晓依旧没有等到牛头马面的到来,在配合着秦明德将那些百姓一一送回家之后,便和玄偏还有宁石头一起前去东监所在的小世界论功行赏了。
“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
彩云追月上,宁晓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宁石头,以及她身后那个正低着头揉捏衣角少女齐芳。
前些日子在宁晓的提议下,家中仅有一独子的秦明德将齐芳认做了义女,算是为齐芳谋得了一个富足的生活,也不负两人相识一场。
如今感受着齐芳身上传出的气息,宁晓知道这丫头已经被石头给引入道途了。
宁石头干笑道:“嗨呀,我也是看齐姐姐一个人在那边连个玩伴都没有,怪可怜的吖。再说了,她义父都恨不得住在衙门里,哪有心思照顾她呀,所以……”
见宁晓手指已经屈起,随时准备给她一个脑瓜崩,宁石头连忙抱着脑袋,做出防御姿势,急声道:“我带齐姐姐走的时候跟明德先生商量过的,他同意了的,不要敲我脑袋啊啊啊!”
闻言,宁晓动作一顿,他还以为宁石头是悄悄把齐芳带出来的。
这时,站在宁石头身后的齐芳忽然走到了宁晓面前,目光直视宁晓,道:“你讨厌我,可以赶我走,不要打言言。”
宁晓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闷葫芦齐芳跟鬼机灵宁石头为什么会这么要好,但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坏人。
目光转动,想要找师叔求助,却发现原本站在船头吹风的师叔已经不见了踪影。
“咳咳,我并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你应该待在歙州城,跟着明德先生过上富足的生活。毕竟像我们这种道士,说不定哪天就斗法失败,一切皆休了呢。”
宁晓努力的说服齐芳,像她这种女孩子需要的是安稳的生活。
“我要修道。”
齐芳平静的说着,那双黝黑的眸子依旧是那般坚定。
眼神的交锋中,宁晓败下阵来,只得无奈道:“好吧,左不过是多一双筷子,你以后就跟着石头吧,她能教你许多东西。”
“应该。”
看着一脸古灵精怪的宁石头,宁晓又补了一句。
“好诶!齐姐姐,我们以后就一起玩吧!”
宁晓话音刚落,宁石头就从后边钻了出来,抱着齐芳在原地蹦蹦跳跳的。
看着这一幕,宁晓心里暗自点头。
石头这个样子才算是个正常的小女孩,看来多个齐芳也不是坏事。
“谢谢。”
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落入宁晓耳中,让宁晓一征,看着脸上少有的带着一抹激动红晕的齐芳,笑着回道:“不客气。”
……
桃源小世界。
宁晓一行四人站在道宫前,看着来来往往身着钦天监制服的道人,心里颇为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修士。
不止是元神,就连金丹以及些许刚刚踏入道途的修士都在其中,宁晓甚至见到一些血气极其旺盛的世俗侠客用轻功从山下飞上来,看上去极其潇洒。
而且,宁晓留意到其中少数侠士的制服竟与金丹相当。
技近乎道么?
宁晓暗自猜测。
“道缘兄,道缘兄!”
几人观察之间,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道士自来熟的凑了过来,宁晓看去,只觉得这人有些陌生,但声线却是在哪里听过。
玄偏一时之间也没能认出来,但看着道士这么热情,心里不由腹诽,这老梆子怕不是看上他了?
那中年道士见状也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道:“张贤,贫道张贤啊!道缘兄!”
一边说着话,道人还把手往脸上一抹,就成了一副白发苍苍的垂垂老朽模样。
正是张贤。
玄偏脸上有些狐疑,道:“张道友?你怎么变成这副摸样了?”
比起眼前这人是张贤改头换面,玄偏更倾向于他是被人假冒的。
张贤叹了口气,一脸涩然的将缘由皆是了一遍,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他脚踩两条船。
原本他道侣不想张贤在外招蜂引蝶,才让他对自己的外貌不怎么打理,可如今……已经没了作用,与其天天对着一张老脸委屈自己,还不如让自家道侣变得年轻一些。
这才有了如今张贤这副打扮。
宁晓没兴趣听张贤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身边两个丫头也不适合听,因此给了自家师叔一个眼神,便带着二人往道宫里面走去。
“道缘兄,此番老哥我能逃过这桃花劫,还是靠你的金玉良言呐!你是不知道,我家……”
说着,张贤身子一颤,仿佛回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随后又唏嘘道:“算了,不提也罢。反正这次的大恩兄弟我记下了,今后若有所托,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