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病中惊坐起,——’
“谈笑风生又一年!”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后宫佳丽三千人,——’
“铁杵磨成绣花针!”
‘天生我材必有用,——’
“老鼠儿子会打洞!”
‘露从今夜白,——’
“早睡睡得香!”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白嫖一时爽,——’
“作者入坟场!”
……
乌梵震惊了!
他看着手里有些泛黄的纸张,脑袋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这上面写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而且每句话后面都带着条横杠,意思是要人来补全吗?
这些都不重要!
让乌梵心潮起伏的是:为啥这些话他看了上句后就能立即对出下句!?
还是脱口而出,简直比常识还常识,比习惯还习惯。
可他明明从来没学过这些,甚至有些话他接出来后,自己看了都是一头雾水。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下一句难道不是‘暗风吹雨入寒窗’吗?大诗人唐佚铭的诗,诗名好像是叫《元恋白》什么的,这诗乌梵学过。
可为什么当他看到纸上的上句后,却突然对出了另外一句话来?
符号、象限、奇变偶又是什么?
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乌梵又看了看这张大纸的标题:山外来客——真身验疑卷。
啥意思?
这是份验证身份的问卷?验证是不是山外来客的?那山是什么山?这些山外来客又都是什么人?
不!这些同样都不重要!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为什么轻易给出了答案,即便没有人给他判断对错,但是在他的认知中,自己脱口补全的语句正是这验疑卷制作者所要的,好似两者或者说制卷人与那些能够准确给出答案的人之间存在着莫名的默契。
这些似诗句、似对联、似俚语的话明明应该算作知识,可仿佛在制卷者看来,这些都是山外来客们的常识一般。
难道说……
乌梵天生聪颖,三岁识字,五岁就看腻了画本改读话本,如今他已经是年满十岁的翩翩少年郎,书龄足有五载,算是徜徉文海中的老读者了。
他家里本来书就多,那些叙述描写着诸多怪异事件,刻画了种种奇人异物,光怪陆离的小说最为他所爱。
其中最让人感兴趣的莫过于一种名为“穿越者”的人物。
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凭借着各种各样的超凡之处在异界大放异彩,成为天地间的主角。
一朝踏上修途,转眼间实力强大,长生不死,飞天入地,无所不能。
往往还能得到十个八个美貌女主的倾心,忠心听话的属下更是成千上万,实在是让人羡慕。
“难道说这所谓的山外来客就是指的‘穿越者’?是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山外来客不就是指的天外来客吗?哼哼,真不愧是我啊,这么容易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身为千柳村公认的聪慧少年,乌梵免不了有些小骄傲,此刻再次被自己的机智折服,双手不禁就要叉腰。
“对了,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
乌梵把双手放下,对着‘山外来客——验疑卷’沉思起来。
我难道也是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刚满十岁的乌梵陡然间就面临了一个问题,一个重大问题,一个自古以来就困惑了无数能人志士的问题——我是谁?
这个问题之重,已经隐隐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万一他真的是山外来客呢?那他还是不是乌梵了?家人们还是不是家人了?
话说回来,自从两年前家里那肉乎乎的妹妹出生后,他就愈发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看来身世问题怕也要藏不住了吧!
嗯……
乌梵决定先分析一波。毕竟从小父亲就对他耳提面命:遇事不要莽,立身要靠思路广。
话本小说里说过,但凡穿越者这类人都生而知之,有着专属于自己的原本记忆和见识。
自己呢?
除了看到这张纸上的句子后近乎本能地接出下一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奇异记忆,也没有任何有关于另一片天地间的印象。
那自己这种算不算生而知之呢?
好像算不上,但又解释不清,真让人纠结。
少年的额头紧紧蹙了起来。
乌梵觉得自己需要多角度考虑一下,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疑似穿越者的身份否定。
天地间的主角呢,想想就让人激动。
穿越者们还有什么特征呢?
乌梵回忆了下《玄了个幻》和《修仙喽》这两本最流行的小说集里的内容。
对了!但凡穿越者,除了世俗之外的见识,基本都还有专属的特长,什么上佳的修行资质都不值一提,起码都要有个圣体、霸体什么的,而且随身带着的都是不起眼却极为逆天的法宝。
乌梵将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天不遮眼,地不埋心。众生明意,仙佛消散!人的强大终究要靠自己,怎么能依赖外物呢?”乌梵用不知从哪篇故事里看来的话安慰自己道。
接着,他开始思考本身的“不凡”之处。
身为千柳村最出众的少年,无论样貌还是才智他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
至于明显别与众不同的地方……
身体结实,力气比年长几岁的小伙子还大,这算不算特异之处呢?
乌梵摇了摇头,毕竟他家算是村中富户。作为千柳村富二代,吃的比一般人要好得多,自然也就长得快,身高体壮。
眼大有神,目力极强能看到极远处的细微事物,这是不是出众之处呢?
乌梵啧了啧舌,家里眼睛明亮的可不仅仅他一个,父亲,妹妹都是如此,这应该算得上是乌家特色,根本不是专属。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乌梵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算啦,毕竟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孩子了,梵哥儿,要成熟,胡思乱想要不得,十岁的你早应改过了爱幻想的年纪,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一滴地充实自己。”
安慰了自己之后,乌梵起身离开屋子,只剩那张泛黄的纸静静躺在桌子上。
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一阵登登登的脚步声响起,乌梵再次进入书房,把‘真身验疑卷’一把抄起,攥在手里。
“这事搞不清楚连吃饭都不香啊!”
少年有些发愁。
都说年少不识愁滋味,但还能少了烦恼不成?
“干脆直接去问问老爹,这东西是在他书房里翻出来的,他要负责的!”
可想到不久之前父亲不让他随便进书房,不让他随便翻书架的警告,他就有点心虚。
“稳住、稳住!不要莽撞!不要冲动!差点忘了娘教的了,莽撞一时爽,一直莽撞一直……不对,这时候不能听娘的,一直莽,入坟场,果然还是老爹的话更有道理。”
自言自语的少年完全没发觉自身的矛盾之处,不顾警告违逆了父亲的意愿后,却要一心听老爹的话。
毕竟在心里他最佩服的人还是他的父亲。
俗话说知子莫如夫,自己父亲的教导难道还会害自己不成?自己的父亲难道还会套路自己不成?
咦?
乌梵挠挠头,自己不会真被老爹给安排了吧。要不然今天早上他干嘛强调不要来书房乱翻?
越想心里越发慌。
一幕‘养父母委婉让孩子主动发现真相,并拒绝再让他吃白饭’的大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嘿嘿嘿,肯定是我想多了。这事先放下,难不成要去地问爹娘自己是不是亲生的?那就不是冲动莽撞了,那是脑残!”
乌梵把验疑卷叠起来塞进衣服里,走出房间。
随即院子里就响起少年的声音:“老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