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乌梵手里多了把刀。
刀身宽厚,长两尺半,形状像一轮弯月,刀背上有一道雕刻着云纹的赤箍,使整把刀更添一股厚重。
而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那无比锋利的刀刃。
整个刀身都呈现冰冷的灰银色,只有刀刃,就像划破黑夜的一道闪电,明亮、刺眼;也像冲破乌云遮掩显露出来的一线月边,散发出炙亮、迫人的光芒。
下品利器弯月刀。
修士分阶,灵兽有极,武器入品。
凌、锋、锐、利,是兵刃武器的由上到下四个层次,每个层次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这把弯月刀虽然只是刚入品级,却也是实打实的利器。
像二极黑纹蟒这种凶物,普通刀斧根本破不开它的外鳞,只有入了品级的兵刃才能做到。
乌梵拿着弯月刀随手舞动着,对于这把利器,他已经眼馋很长时间了,可惜村长一直都不许他碰,如今拿在手里,他当然要玩个痛快。
嗡!
嗡!
每一次挥动,这把刀都会带起一阵风声,显示着本身的不凡。
更让乌梵爱不释手的是握着这把刀给他带来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力量感,能让人的勇气更盛,无所畏惧。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乌梵就喜欢上了,这就是他希冀已久的感觉,也是他想成为修士的最大动力。
之前他只是通过话本故事对修士的强大或者说力量感到无比好奇与向往。
但现在,在感受到一把利器的不凡之后,他的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想法,他要变强,掌控更大的力量。
乌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想法来自哪里。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内心,他的身体忽然都生出了一种渴求。
力量!强大!
成为修士,成为武修,成为强者!
那是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饥渴感,那是从血脉里涌现出来的迫不及待。
热血上头,乌梵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迅速返回家里。
在父亲诧异地注视下,他二话不说用起莽劲举着弯月刀就朝地上的大蟒身上砍去。
铮!
乌梵只觉得像是砍在了一层外面闲着铁片的厚牛皮上,既硬又软,韧性十足,他的力气全被那微微下陷的蟒躯抵消掉,令人十分不爽。
拿起刀来一看,细密排列的蛇鳞上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你在发什么疯?”
乌枭轩侧着身子后退两步,生怕这小子一个脱手,拿刀伤到自己怀里的乖女儿。
“老爹,这把刀明明是利器,怎么还是砍不开?”
“傻小子,利器也得分谁用,你一个半大小子能有多少力气,还想用一把下品利器破开二极黑纹蟒的外鳞,真是不自量力。”
闻言乌梵讪讪地把刀在地上一插,嘿嘿笑着挠头,一副憨乎乎的模样。
“刚才怎么回事,一进门就发神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这死蟒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就是想试试刀。”这时候上头的热血退散,乌梵也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奇怪。
不过他觉得自身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面上一直若无其事的乌枭轩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儿子这怕是血脉躁动了,“真不知道华家人的血脉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犯莽病,还好儿子体内还流着一半我们乌家的血,平常状况下足够理智。”
给黑纹蟒开膛取胆的事宜被推后。
按乌枭轩的说法,自家都大方的提供二极血肉了,力气活当然要让其他人来干。
很快,闻讯的村民们络绎而来,多数都带着年龄在十二岁左右的子女。
家里没适龄子女的村民也都跟在后面来凑热闹。
用凶兽肉给孩子们激引血沸是大事情,村子里隔一两年就会举行一次,没有特定的日期,完全是看什么时候能抓来凶兽。
以往都是身为一阶武修的村长带着人去翠屏山里捕杀凶兽,大概一年一次,不是哪次都能成功,有时候三四年才能抓到一只,而且基本上都是比较容易对付的一极凶兽。
激引血沸的本质就是用凶兽的血肉之力来催动气血冲通经络。
凶兽越强,血肉中蕴含的力量就越大,对将要步入武修一途的人帮助也就越大。
不过并不是用来激引血沸的凶兽越强大越好,太过强悍的血肉之力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吞进肚子里很可能引起的不是血沸而是血崩。
二极凶兽,就处在强大与过于强大之间。黑纹蟒足有几百斤的血肉,只要控制住分量,无疑就是激引血沸的极佳选择。
对乌梵来说,之所以让他直接使用积聚了黑纹蟒血肉精华的蛇胆,是因为经过了将近五年的天辰炼魄法的洗礼,他的体魄基础已经足够夯实,肉身的承受力已经远远超出旁人。
当得知乌先生家得到一条二极凶兽,还是血肉充足的黑纹蟒后,千柳村的人们陆续都聚集来到乌家院子里。
即便乌家院子很大,乌泱泱上千人还是显得很拥挤。
村民们围着黑纹蟒站着,胆小的人都不敢上前。
大腿粗西,长近九米的大蟒蛇足以令人生畏,这还是它已经失去生前的凶威,否则一条二极黑纹蟒,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近的。
“这就是二极凶兽?那么大估计一口能吞一只牛犊子。”
“黑纹蟒啊,据说一极的都不好惹,冲经境的修士完全不是对手,这是条二极的,怕是要更凶猛。”
“乌先生真是了不起,连这样的凶兽都能干掉!”
“这明明是彩彨大姐抓来的,了不起的是我们彩彨大姐。”
“妇人之见!彩彨大姐这么厉害都能娶到,这还不是乌先生了不起!”
院子里乱糟糟地吵成一片,热闹非凡。
乌枭轩抱着女儿和大家寒暄,小飞飞长得本就可爱,很快就成为除黑纹蟒外的另一个焦点。
生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乌飞飞感到很是新奇,一张小肉脸上现出两个酒窝,不停地左顾右盼,笑意盈盈。
而乌梵则苦闷异常。
“她怎么也来了?”
围成数层的人群,站在最前面的是十几个少年男女。
其中有一个和乌梵一样留着短发的女孩儿。
她身上穿着天蓝色的半袖绸衣,露出两截小麦色的小臂,腰上紧紧缠着三寸宽的青色锦带,一袭长裤,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像个假小子一般。
但好在她不是真小子,否则的话乌梵也没脸自称“千柳村最靓的仔”。
是的,少女长得很漂亮,活力满满,清秀俊丽,明媚照人。
在少女身后站着个壮硕的大汉,眼神犀利,气质不凡,那是她的父亲。
亲生父亲。
之所以要强调是亲生的,是因为少女长得太过出众,以致于村里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长相普通的糙汉子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可是事实上两人就是亲生父女。
证据很明显,无论是脸型,眼睛,鼻子,嘴巴,少女都像极了父亲。
但不知道为何,汉子的大饼脸换到女儿身上就成了鹅蛋脸,吓人的大眼睛则变成了明亮水眸,普普通通的鼻子变成了娇俏琼鼻。
乌梵不太想见到这个少女,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
因为对方是少有的和他一样聪慧,还比他更讨人喜欢的同龄人。
“嘻嘻,一棵柳树,我来啦你怎么不过来迎接?”
一棵柳树,这个称呼是乌梵不愿见她的又一重要原因。
自从当初写下那篇文章被塾堂开除后,每次相见,她都会管他叫“一棵柳树”,实在是讨厌。
既然对方打招呼了,乌梵也不能不回应。
“你好啊,小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