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正大,宽阔平整的官道上走着几个有气无力的少年,衣着华丽,身形狼狈。
赵哲的双臂无力地低垂着,骨头没伤到,但小臂已经青肿,一用力就会发疼。
刘明礼一只手轻轻揉着肩膀,一边脸颊高高鼓起,再不复来时“不羁负刀少年郎”的模样。
张虎则一直捧着肚子,其实他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肚子挨一拳,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乌梵没有下狠手震伤他的脏腑。可他作为引路人,领头的都那么惨惨兮兮的,他不装得惨一点说不过去,容易成为出气筒。
这样一想,他还得谢谢乌梵,要不是他直接一拳把自己放倒,现在还怎么安心当跟班?
“……”张虎突然觉得很可悲,他明明一次突破两条经络,资质也拿得出手,为什么现在却要一心成为别人的跟班?
其余三个依然不配拥有姓名的酱油角色默默跟在后面。
六个少年,全都在不久前踏上修途,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他们现在都像是霜打的柿子。
千柳村一行,让他们备受打击,甚至于他们直到现在还有些发懵。
赵哲、刘明礼一直和王德发不太对付,听他说起有人直接冲通十二条经络,刚成为武修自认资质不错的两人自然心生不服。
加之发生在乌梵身上的种种离奇,他们不免都心生好奇,正巧认识了同样出自千柳村的张虎,就让他带路,想要亲眼见识见识那“怪胎”有什么了不起的。
平白走了十八里路,又渴又累,他们本打算先去大柳树下歇歇,然后让张虎去把人找来,谁料瞧见了王德发。
遇到死对头当然要有所表示,赵哲当即就上去说上几句骚话。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现在想想,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
他们连汗还没来得及擦,那“怪胎”就走了出来。
出来就出来呗,好歹打听清楚啊,万一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呢?
谁能想到,那“怪胎”竟然连台词都不给人说,冲上来就是一拳,快到让人躲不开,猛到让人防不住!
一拳一个,一拳一个。难道我们这些一阶初期的武修就不要面子的吗?我们连说几句台词的资格都没有吗?真是欺人太甚!
结果打完了,那“怪胎”连放狠话的机会都不给,抱着个小女娃扬长而去,简直是对他们进行了二次侮辱,不把他们当人看呐!
真是越想越憋屈。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不!退一步气大伤身,忍一时没脸做人!
身后三个无名跟班中的一个凑过来说道:“其实那小子不一定有多厉害,根本就是靠着突然袭击才阴了我们一手,如果我们先下手为强,还是有机会打败他的。”
第二个跟班附和道:“就是,哲少和刘少都没动用武器呢,否则谁胜谁败还说不准呢!”
第三个跟班也想接一句,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想了半晌才说道:“我看他根本不敢下重手,我们再去打几次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死!”
众人:“……”
张虎随手把这不合格的跟班推到一边,“其实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都亲身体会到了乌梵肉身力量的强悍,这应该是那十二条经络产生了某种异变导致的,算是奇异的个例。”
赵哲和刘明礼想了想,觉得今天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他们本来就是来见识一下这个“怪胎”的,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他们今天这次打就白挨啦?
张虎继续说道:“我当日是亲眼见识到乌梵接连突破十二条经络的,说实话,我是没有丝毫的勇气去与他相比,不会奢望着短时间内能够打败他。可是大家想想,他毕竟没有气血之力,是个没有前途的武修,只要我们有朝一日将自身境界提升到一定地步,我就不信我们的气血之力还比不过他的一身力气?所以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就是专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自身境界,而乌梵,不过是个注定被我们远远抛在身后的‘假武修’而已。”
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连赵哲听后心里都舒服不少。
只有被打伤肩膀,外加抽肿脸的刘明礼依旧满是愤恨。
整整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开口,大家这次去千柳村都算是被打脸了,而真正被打了脸的,只有他一个。
张虎毕竟比这些人都大上一岁,他看出了刘明礼的不对劲,莫名想起了“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俗话。
他不知道这个望山县主簿家的少爷究竟有什么打算,只希望他不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千柳村里,乌梵抱着妹妹回家,王秋月和王德发都跟在身后。
‘师兄’王德发一直沉默着,心神有些恍惚。
今天他没挨打,却也受到了打击。
左思右想,思来想去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乌梵能那么轻松的打败六个一阶武修,不只是打败,是碾压!
突袭?
就以那样的速度与力量,就算是赵哲他们先出手,依旧会是同样的结果。
村长张山正巧走出乌家,见到乌梵几人后笑骂道:“臭小子,这弯月刀你都用几天啦,蟒肉都没了你也不知道给我送回去?”
乌梵笑嘻嘻地回道:“张爷爷,那蟒肉我可给您送去不少呢,你就说,那溜蛇段它不香吗?”
所谓吃人的嘴短,张山吧唧一下嘴,吞了口吐沫,“香是香,就是有点没吃够。你爹说已经吃完了,我不信,那少说四百多斤的肉呢,哪能吃那么快,你跟我说实话把肉藏哪啦?”
乌梵说道:“真没啦,我老爹怕肉坏了,第二天就让我都切成小块送出去了,不信您在村里问问,除了疯子叔,谁家没分着一块。”
疯子叔,千柳村里的怪人,只吃素,见到肉食就恶心反胃。
张山听完点点头,知道乌梵没骗他,“这几天张虎去县城里跟着他爹娘住了,没能吃着这好东西。二极凶兽的血肉啊,吃了能充盈气血呢。”
听到村长提及张虎,乌梵有些心虚,毕竟刚刚才和他见了一面,还送了一拳。
他之所以要攻击张虎,一是不想他说出那些少年的具体身份,二是觉得他带着人来找自己麻烦像极了叛徒做派,三则是……他站的位置正顺手,反正都出手了,莽劲上头还管那么多干啥,干翻再说!
当然他没有打太狠,对六个人都是如此,不过给他们留下了些皮外伤罢了,小孩子打架,当然得有个度了。
乌梵才十岁,谁都不能说他不是个孩子!
“张爷爷您不早说,虎子哥从小就带着我玩的,否则就算我不吃也该给他留一些的呀。”
闻言,张山哈哈笑了两声,显然十分满意。
王秋月看着乌梵“胡说八道”,在他脸上仔细找着,没能找到丝毫的破绽。
等村长拿着弯月刀离开后,王秋月对着乌梵啧啧两声,玩味地说道:“前脚刚打完人家孙子,后脚就在爷爷面前卖乖,你个肉憨憨坏地很。”
乌梵:“……”
算了,不和女孩子一般见识。
“乌梵,对不起。”王德发突然开口道,令乌梵和王秋月都很不解。
“师兄,你做什么对不住乌梵的事情了?难道说你移情别……咳咳,你为什么要道歉?”
移情别……
乌梵审视着王秋月,觉得这个小村花身上冒着一股腐味,十分不健康。
‘师兄’王德发表情严肃,“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事,赵哲他们也不会来这里找麻烦,他们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官少爷,这次吃了亏保不准就会予以报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阻止他们的,以修士的尊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