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两仪混元,天地之中。
几个近臣跟着相里华回到了两仪殿之后,就听凝云阁的人追上来说淳淑仪出事了。
相里华闻言后只是脚步顿了顿,而后一言不发地回了两仪殿。
也再无人敢进去同陛下说淳淑仪的状况。
郑平在相里华身边伺候着,只不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一丝懈怠。
毕竟受陛下宠爱的乂安公主忽然却被定了一个弱症的顽疾,陛下这些年才得了的宝贝女儿生了这样的病,他必然心里头不舒服。
何况那个淳淑仪因不会说话已多次惹了陛下不悦,空长了一张与懿德皇后相似的面容,此番陛下对她不管不顾怕是要弃了她了。
“郑平。”
“是,陛下。”郑平回话道,微微躬身做恭敬状。
相里华放下手里提着的笔,微阖眼淡声问,“容祁近日在做何事?”
“回陛下,靖国公自容妃娘娘千秋宴后,老奴就再未见过他了。”郑平垂眸答话。
相里华抬眼看向郑平,“是吗?他已经这么多时日未出现在朕的眼前了?”
郑平又仔细回想回想才郑重道,“的确是,年节时靖国公称病未至,乂安公主满月宴上也未至,缘由仍是病中不宜赴宴。”
“那他也病了许久了,改日去看看他。”相里华像是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可是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算计的光,而后又轻声道,“明日吧,明日是三月初九,正是个好日子。”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郑平揖礼道。
“等等,先去国公府里知会一声,明日朕带着容妃和公主一同去国公府。”相里华摆了摆手,示意郑平去安排。
“是。”
郑平会意退下,出了殿门后直接寻着了底下人去安排帝驾,皇妃仪驾另外取了牌子出宫。
靖国公府瞧着是个典雅的府邸,走进去也是如排面一样的古朴素雅,郑平只是到了前厅去宣陛下口谕,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国公夫人挺着肚子来了。
“呦,国公夫人怎的亲自来了,要是不方便的话,直接叫人知会我一声,我自会到后头去寻夫人宣陛下口谕,怎会劳您辛苦跑这一趟?”
郑平匆忙抬手去扶,国公夫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瞧着他把话说完。
“总管事忙,也劳您等了这好一会儿,妾身身子笨重,实在让您多等了。”林浣宁柔声道,说话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观春水。
郑平会意才开始说,“那我就开始说了,陛下的意思是,许久不见靖国公,又听闻国公身子抱恙多日,心下不放心,所以想明日带着容妃与乂安公主一同到国公府来看看国公。”
“陛下要来?”林浣宁只是面色微变,并没有让人看出太大情绪变化,而后她又说,“陛下携娘娘与公主殿下来看国公爷,妾身先替国公爷谢过陛下体恤怜爱。”
“夫人就准备着接驾吧,陛下也是牵挂国公爷,夫人也不必过分安排,家常便可,不必过奢,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是,劳总管跑这一趟了,这些银钱您去用着去吃些散酒。”林浣宁微微抬手,后头侍女就递上来一个荷包,瞧着沉甸甸的。
郑平笑着接过,而后谢道,“夫人太客气了,我等为陛下做事,自当是尽心尽力,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您收着吧,整日侍奉在陛下身旁,辛苦总管了,为天下人照顾好陛下。”
“是,都是应该做的。”
……
待郑平走后,林浣宁收了笑容,看向身后的侍女问,“国公爷走了几日了?”
“四日了,想是今日才到了平川。”
林浣宁微蹙眉道,“可是陛下明日要来,怎么让国公爷知晓这个消息?明日见了陛下,我又该怎么说?”
“夫人,您近日心思不宁,郎中都交代了,说您不能再这样了,好好养胎就不能总是思虑过重。”
“可是素兰,我如何能不多想?身在这儿,肩上担着这偌大的国公府,有谁能替我担着呢?到了不还是我自己过问府上大小事务?”
“是,可是夫人如今有着身孕,再如旧那样辛劳,恐怕对孩子不利。”侍女素兰微皱眉眼道。
林浣宁轻笑了两声,似是对她的这句话十分不屑,而后又尽数收了笑意,一丝愁容爬上眉头。
“听说宫里的容妃娘娘昨日请了太医去瞧公主,太医说公主体带弱症,陛下忽然忆起我们国公爷,是不是因为公主生病了?”
“这……婢子也不知道,或许是吧。”
“好,走吧。”林浣宁轻点了点头,鬓发间穿插的银质步摇微微晃动。
……
“娘娘,陛下派郑总管出宫去国公府了。”真儿端着一盏茶进来,容妃接过茶盏,只见里头茶色清澈,滋味沁脾。
“去做甚?”她一边瞧着身侧酣睡着的小公主,一边端着茶盏和真儿说话。
“说是去传口谕,传陛下明日带着娘娘和公主回国公府去看看国公爷。”真儿缓缓退了几步,站在一旁,恐扰了公主的睡意。
“真的?”容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满眼的不可思议。
“的确是,这是奴婢方才遇上郑总管时,他亲口跟奴婢说的,怎会有假?”真儿笑答。
“算了,带不带的,有什么关系,哥哥现下是不想见我的,更不要谈见我这个女儿。”容妃淡淡的语气话尽了失望,目光沉静如水,静静瞧着安睡的女儿,连什么东西也不想说了,甚至一步也不想挪动,只想静静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就很好。
“您是国公爷的亲妹妹,他又怎会不想见你?娘娘,国公爷多次不赴宴,听闻是身体抱恙,陛下也是听说了他久病未愈,才决定要去看看国公爷的。”
“病了?”容妃微蹙眉,而后又扯出一个笑,似是有些释然。
真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容妃身上,沉声回答说,“是啊,娘娘。国公爷恐怕也是为了娘娘的事情操心了。”
“呵?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容妃抬手抚上女儿的小摇床,轻轻晃动着说,“哥哥身体抱恙,嫂嫂身怀六甲,我也的确是要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