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觉得如何才是如何,送礼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喜不喜欢还是要看姑娘的意思。”
关窈儿微点头道,“奴家很喜欢,郎君这礼奴家就收下了。”
顾清然作势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不耽误姑娘歇息了,我先走了。”
“恭送郎君。”关窈儿站起来,然后掀帘走出来,烛光照映下更光华照人。
“姑娘留步吧。”顾清然伸手挡了挡,面上笑意未减,更显温润。
确实,他的相貌是在京都里算得上好的。
“是,郎君慢走。”关窈儿欠身行礼,最后还不忘抬眼瞧着他走,算得上是礼节。
……
远在宫中,此刻的容妃仍在长安身边守着。
连着熬了几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了。
真儿端了茶过来,轻声喊她,“娘娘?”
“嗯?”容妃回眸看她,眼里布满了血丝,“真儿,什么时辰了?”
“娘娘,快到子时了,你喝些茶去歇着吧,奴婢守着就好了。”
容妃接过她手里递来的茶,喝了两口,小摇床上的长安忽然咳了起来。
一入夜,孩子就咳的厉害一些。
容妃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而后站起来掀开纱幕,轻轻拍着长安的背,一边还在口中念叨着,“长安不怕,阿娘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这喘定下来一些,长安又沉沉睡着了。
容妃瘫坐在椅子上,一时无言,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
“真儿?你说,她还这么小……”
“娘娘。”真儿连忙打断她的话,“国公爷和陛下都在尽力找方子找良医,小公主福寿绵泽,会长命百岁的。”
“是啊……是啊。”容妃苦笑了两声。
“娘娘不要多想了,早些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就好了。”真儿扶她站起来,然后缓缓朝内殿去了。
一旁候着的乳母见状连忙凑到小摇床旁边,仔细照顾着。
夜深了,真儿知道,她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尤其是在夜里,更是想的多。
等照顾着她睡了,真儿才缓缓站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朝小摇床去了。
乳母不敢懈怠,恐怕是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的,毕竟此刻正是小公主病中,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们的头都保不住。
真儿又交代了两句,才倚着一旁的小榻稍稍睡了一会儿。
……
肃千秋跑了……
带着她的猫一起跑了……
具体跑到哪去了呢?
江恪也不知道,也不该多猜,只能跑到军营里去找殿下了,然后颤抖着递上一小片纸,上头写着“走了”俩字。
谁知道殿下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算什么呢?
江恪不明白,但是也不能多问,毕竟是他们小两口子的事儿,既然殿下这么淡定,他也就不用慌了。
千秋姐肯定是去了殿下知道的地方。
话说上回千秋姐跟着猫一起去外头小悬崖处看风景,着实吓了他一跳,不过这回他才是真真正正地被吓着了。
连给殿下说的勇气都是好不容易攒了几个月攒出来的。
相里贡微抬眼看了江恪一眼,“你杵在那干什么?”
“啊?”
“这些天你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如今她走了,你也该回军营了,本该是个将军,总斡旋在厨房里也不是什么好事,现下你该高兴。”相里贡站起来,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柄剑丢给他。
江恪下意识接住,然后愣愣地问,“我可以回来了?可以上阵杀敌?”
相里贡默了一会儿,然后瞧着他说,“现下西戎已经不敢开战了,战事僵持下,我想着或许能派你去西戎讲和。”
“我?”江恪震惊的指了指自己,“我去讲和?”
“是,”相里贡抿嘴点了点头,然后半撑着腰看着江恪说,“上回你已经跟着我去过一回了,咱们也算是里应外合一回了,这回你自己去,可以吗?”
江恪垂首沉默了一会儿,相里贡等着他说话,等着他下定决心。
“好,我去。”江恪握紧了剑鞘,然后抬眼。
相里贡轻笑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江恪的肩膀沉声说,“好,很好,带着这柄剑,让他们降伏就好。”
江恪垂眸仔细看了看这把剑,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风纹,金质的剑柄上的纹路更是繁复精致。
“殿下,这是尚方剑?”江恪疑惑地问。
“是。”相里贡点点头。
“那你还丢给我,不是应该好好的递给我吗?这可是尚方剑!”江恪此刻的心情岂止是复杂,简直就是想要飞翔了。
相里贡笑了两声,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江恪说,“一把剑而已,递给你和丢给你有什么区别,他在你手上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这可是尚方剑……”江恪的表情渐渐被自己控制住,然后声音又放沉稳了一些,“忘了,反正是你家的剑,到时候你也会有,随便一把都可以叫尚方剑。”
相里贡轻挑眉道,“你知道的不少,还不快去?办成了差事才算成了。”
“是。”江恪笑着点头,然后兴致冲冲地往外走了,像是已经忘了刚才来时的心事重重。
相里贡又绕回到案后,扶着桌缓缓坐下,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小片纸。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微微刮动了那片纸,他才伸手捏过那张写着两个字的纸,细细的看看。
“走了”
简单明了,是她的风格。
他挑眉笑了笑,然后坐好,把那小片纸放下桌上,又拿笔压好。
虽说有些不舍,但是知道她走了,他忽然又放心了一些。
不过她还在路上,他总不至于能把心放到肚子里。
牵挂着,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怕她吃不好,怕她穿不暖,怕她遇到危险。
不过凭她的身手,只要不遇上从前那些刺客就好了。
容祁近日是没有那个精力来思考这些事的。
相里贡捏了捏眉心,然后抬眼看向外头渐渐消失的江恪的身影,忽然觉得江恪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了,已经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了。
暖阳煦风,和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