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永宁伯爵府的伯爵夫人还见过我了。”
“永宁伯爵府?是有个郎君?”容妃轻声问。
“是啊,他家只得一个儿子,将来承袭爵位封妻荫子,都是命定的事情了。”淑妃笑着说。
“那伯爵夫人来找姐姐都说了什么?”容妃浅笑着问,“可是谈一些家里孩子的婚姻事?”
淑妃一时间笑出声,而后抬手掩口道,“你倒是实诚,的确,是来同我说这些的,她说这京都里的名门望族的女儿大多都是瞧不上她家郎君的名声的。”
“名声怎么了?难不成养了外室?”
“那倒没有,只是时常混迹在烟花地。”
容妃闻言笑了笑,蹙起的眉尖也落下来,“那如何了?也算是风流事吧,京都里的这些人眼界儿忒高,顾家小郎君想必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吧。”
“那是自然,伯爵夫人当年也是艳绝京都的天仙人物,再配上永宁伯爵这样的俊雅将军,那个伯爵家郎君怎么说也是不输人前的。”淑妃笑言。
“你看啊,姐姐,这伯爵家郎君相貌端正,又有爵位傍身,到时候再建功立业,难保不会再封赏爵位,不过是风流一些,女儿嫁去伯爵府,想有伯爵夫人那样明礼的人护着,那个顾郎君又能如何呢?是不是?”
“是,你说的是,可谁家愿意去赌一赌呢?都是自家女儿,都是宝贝一样的孩子,怎会愿意嫁去伯爵府守着那个风流的郎君?”
“也是……”容妃垂眸道,“也得先瞧了顾郎君为人如何再说。”
淑妃微笑着说,“怎么?替你侄女瞧瞧?恐怕她是没心思去应付顾郎君的。”
“唉,她还小着,不懂其中利害,太子的东宫岂是谁想入就入的?那个体弱多病的孟宝林熬在东宫里,也不见太子去了看一眼,恐怕她去了也是落得和孟宝林一样的结果。”容妃朝真儿挥了挥手,真儿会意抱着长安往回走来。
“真儿,去抱给乳母。”
“是。”
杜鹃花娇滴滴地开着,粉紫夺目,脂色温婉。
……
国公府里一派春盛之景,暑气渐长,岁月忽骤。
五月初二,国公夫人林浣宁突发奇想地要挺着大肚子往玉清观去拜,预备好一切时,将行出府门时忽然被叫住。
“浣宁何去?”
她一回头就瞧见了自家夫君,于是嘴角扬起笑意,“想去玉清观拜一拜。”
容祁眸色无波,微转头看向身后的景沛,“多派些人跟着,夫人身子沉,要好好照应着,以防万一。”
“是。”景沛拱手低声答话。
林浣宁脸上的笑意停了一下,然后缓缓朝容祁走了几步,“夫君今日是闲了一些了?”
容祁像是微微笑着,声音还是如旧的沉冷,“是,今日暂闲了下来,只是还有些细碎的小事要处理,恐怕是不能陪着浣宁了。”
“无事,我自己去就好。”林浣宁娥眉微动,面色如旧,“夫君忙着,浣宁自己就好。”
说话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挺起的肚子,尽是将为人母的温柔与慈爱,容祁的眸色微动,又朝她走了一步,林浣宁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天黑之前务必回来。”容祁微微回头,冷声冷语地对景沛说,“你跟着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提头来见我。”
景沛跪下垂首道,“是,国公爷。”
看着马车渐渐行远,林浣宁掀着的帘子也被缓缓放下,容祁微微抬了抬下巴,剑眉微蹙而后走向府中。
马车颠簸在山路上,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颠簸,这条山路本来算不上什么颠簸的路段,因为京中达官贵人们上山去玉清观也都只有这么一条路,因此这条山路是修得很平坦的。
只是林浣宁身子沉重,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本该在府里好好休息着,可是她连日做梦睡不安稳,因此才想着上玉清观拜一拜,静静心神,然后好安心生产。
再也是为了求个好意头,想生个儿子能承袭爵位,了了一桩心事。
想到这,林浣宁皱着的眉尖微微松一些,抬眼看向这雕花内饰。
“嫁来这些年了,终于有孩子了,也不费这些年喝药的功夫。”
到了玉清观已是未时了,天正热时,山上四下绿意盎然,倒是凉风习习,伴着沁人心脾的道道花香,也是个养人的宝地。
上下拜完观内的各尊神像,林浣宁已经累的不知何谓了,扶着肚子任侍女搀扶着往外走去,微微喘着气,额上碎发都汗湿着贴在了额上。
但是她的神色还算不错,算是亲自来拜过了,了了心中的一桩心事。
“夫人,暂去客房歇歇。”侍女轻声说,眼里都是担忧的神色。
林浣宁点了点头,然后扯嘴角笑了笑。
等到了客房,她坐在椅子上时,身上一阵一阵地出冷汗,肚子也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不禁捏紧了侍女的袖子,发出一声轻呼,然后僵着不敢动,面色也有些紧张地转头对侍女说,“岁岁,我肚子疼。”
岁岁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然后眸色微惧,随即安定下来心神朝外头喊了一声“景侍卫”。
景沛闻声走进来,然后揖礼道,“在。”
“回去请国公爷来,再找城西张氏医馆里的张先生和刘三婆和崔二婆子来,嘱咐他们带全了东西,恐怕夫人有事。”
“是。”景沛垂首揖礼,而后迅速朝外去了。
他几乎是跑着到观外停车马的地方,然后嘱咐几人到里头守着夫人,而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从耳边猎猎而过,景沛不敢慢一步,毕竟这是要掉头的事情,护不住夫人和小郎君,他一定是死路一条,要提头去见国公爷了。
况且国公爷近日一直被那些个琐事烦着,心里恐怕不比他好受多少。
疾行一路,回到府中他立刻使唤了几个得力的人去城西张氏医馆去请人,自己则去了国公爷在处。
书房里容祁正在翻看卷宗,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
“国公爷,夫人在玉清观恐怕是要生了。”景沛跪着低声说。
容祁眸色微变,然后收了卷宗站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