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住的地方在洗衣房的侧后方,沿着洗衣房拱门一直往里走,途中会经过张燕她们的三开房侧面。
易瑶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胡大海应该快回来了,就跟张燕一起往红姑那里去。
“红姑,红姑”!
两人站立在红姑房门前,仰首唤道,
“谁啊”?
一道慵懒的女声刚落下,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女人约二三十岁,发髻挽起做妇人打扮,铺了些许米粉的脸上仍可清晰的看见很多斑点。
一身土黄色的麻布衣裙,腰身和胸前掐的紧紧的,凸显些许异样的美感。
“红姑午安”!
易瑶和张燕齐向她行礼问好。
红姑一看是她们两个,也没说要她们进来。
而是像没骨头似的抱胸斜靠在门框上懒散的说,
“易瑶你不在药田里待着吗,跑回府来干什么”。
易瑶笑笑低头回道,
“今日石老放我等休息一天,因我太过思念这里及好友,所以跟随送药材的马车一同进城来看望”。
红姑不为所动,依旧抱胸斜看着面前的两人慢慢道,
“你这看也看了,还到这里来唤我何事”?
这时候张燕向前迈了小半步,行了一礼朝红姑说道,
“我想求红姑可否允我半个时辰的假,我与瑶瑶话谈片刻后再送她出府去”。
红姑站直了身子,抬手抚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然后道,
“这有啥事的,今个儿活也都做得七七八八了,索性下午你也不用来了,放开玩儿去吧”。
张燕与易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底的欢喜,忙弯腰道谢。
“不过…”,红姑眼睛盯着易瑶似笑非笑语气慢悠悠的颇为感慨道,
“易瑶啊”!
易瑶忙回到,“在”。
红姑笑着满意的点点头,抱胸继续道,
“你也是从我院子里出去的,素日对你们也都不差,如今你去了府里的药园子做事……”。
说到这儿她又顿了一下,
轻低头皱眉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颇为头疼的叹道,
“你也知道红姑我呀,身体子虚的很,以后你可要多多的关照我呢”!
这是在叫易瑶有时间给她送点补药来呢!
易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回道,
“石老体桖下人,偶尔会发放一些子补身体的药材给我们做药膳,本来是想着这来带点给您和其他姐妹补补身体,但医馆那边药材要的急,马车不等人,所以我就厚着脸皮空手来了”。
易瑶又行了一礼,低头看着地面道,
“还望红姑不要怪罪,下次再过来易瑶定不会如此失礼了”。
“呵呵呵呵…”,
红姑捂住嘴巴愉快的笑了,发出一阵还算悦耳的笑声,拿着绣了一朵粉色桃花的丝帕挥了挥,然后似满意的道,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片刻后,又关心似的催促着她们道,
“好了好了,你们该去哪里去吧,别在我这耽搁时间了”。
两人向红姑行了一礼,待她扭着腰进屋关门后,然后转身离去。
易瑶与张燕一起出了洗衣房的拱门往外走去。
待走远了一些,到一无人处的小径后,张燕咯显担忧的对易瑶说,
“瑶瑶,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易瑶点点头,
“嗯~”,
附和道,
“以后不来了”。
张燕跟易瑶并排慢慢往前走着,落寞的无声点点头。
易瑶不用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是有些失落的。
嘻嘻一笑,然后挽起张燕的手臂抱在怀里与她说道,
“前些时日,石老向我和大海哥说了,若是立了大功劳,石老便会把你要到药田去做事,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张燕听着易瑶的话脚步越来越慢,等易瑶说完之后,索性站着不动睁大眼睛看着她。
易瑶也同样看着张燕的眼睛,眨了眨调皮的道,
“这样,我是不是也就不用再来府里了”。
张燕似乎有点感动,眼睛里还有些水光闪动,轻声的唤了一声她,
“瑶瑶”!
“谢谢你”!
“我们是好姐妹呀,何必如此客气”
易瑶依然牵着张燕的一只手看着她轻松的回道,
然后又抬手轻拭去她眼角分泌出的一点泪水嗤笑道,
“你可不能哭了啊,不然大海哥要怪我了”!
张燕吸了吸鼻子,咧开嘴难看的笑了一下,然后声音闷闷的道,
“他才不会”。
易瑶拉着她往前继续走,无奈的说道,
“他不会,他最好了,我们快走吧”!
待走到高府一处连着池塘的悬空凉亭前,亭下方避光阴凉处,连着的一大片绿色矮从里,其中几朵白色小花引起了易瑶的注意。
侧头看看旁边张燕头发,她今天梳着较为复杂的垂挂髻,显得整个人温婉又带着一丝俏皮,但易瑶觉得还是太单调了些。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拉起张燕慢慢走到凉亭下面。
张燕有点莫名其妙,不解的问道,
“瑶瑶,到这里来做什么”?
易瑶牵着张燕的手朝她眨了下眼睛,示意不要说话。
张燕立马静默不语,跟在她身后。
选择亭下稍微隐蔽的地方,易瑶示意张燕就站在那里,然后指了指面前一大株的绿色矮从,就往前继续走。
近了能发现,这小花在顶开,成环形,一株大概有三到五朵,呈筒状漏斗形,应该是没人管,大多数花瓣上面都长有斑点,影响了整体的美观,易瑶弯腰伸手摘下最为洁白的一朵,拿近还能闻到一股芳香,满意的笑了笑,回身走向张燕。
易瑶示意张燕微微低下头,然后把小白花别在了她的一侧发髻上,笑道,
“锦上添花”。
张燕伸手轻摸自己的发髻,羞涩的笑了,朝易瑶说道,
“这是何种花卉,竟也如桂花一样在秋天开花,以前还从未发现”?
易瑶微微一笑,拉着张燕准备从亭下面走出去,刚回答了三个字,
“这花呀”!
就止住了声音,反而拉着张燕蹲下身子躲进亭子的木梯下面。
张燕心中疑惑万千,易瑶只伸出食指挡在嘴边做嘘状,示意不要讲话。
不一会张燕心中的疑惑就被解开了,因为她听见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声道,
“夫人,去那边临水榭歇息一下吧”!
一个好听的女声应了一下。
然后几人依次踏上了易瑶张燕此时的躲避所。
待几人坐在临水榭上后,又发出了些瓷器的碰撞声,那年轻女声又道,
“夫人,莫要生闷气了,先喝口茶水解解乏吧”。
那被唤做夫人的女子接过,喝了一口,叹口气的道,
“老爷这半年多来回府不过寥寥数回,可却不曾进我院门一次,我这心啊……”。
话到最后这夫人言语之间都是落寞。
亭上安静了片刻,然后一个咯沉稳的女声劝道,
“夫人,别气着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那妇人听到侍女的劝慰,反而情绪有点激动了,带着一丝对那薄情寡义之人的怨恨说道。
“哼,他如此对我,我怎可能会为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伤心,只是可气没得个一男半女,叫那些个狐媚蹄子看我笑话”。
说完后才发现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如此音量语气被外人听到了可不太好,然后声音放平和一点问道,
“叫你安排人上庄子看看又住进去了哪些女人,有何背景,如今可都清楚了”。
“清楚了”,
那名声音沉稳的女子回了一声,然后继续道,
“近半年来,老爷前前后后纳了五人进门,有三人都是小商贾门第,有一人是老爷在费城出游时遇见,出身不过是农家,这四人姿色中上,还有一人便是现在老爷最宠爱的,也是才纳进来的,出身不详,听庄子里的人说,老爷几乎每隔三天会去她屋子一次,吃穿住皆是上上品,每天都得喝名贵药材补身体,大家都在传这大概是个病美人”。
“哼,不过都是一时兴起而已”,
夫人语气不善的哼唧了一声,然后道,
“老爷纳妾可真是越来越怪了,不是美人也就算了,如今竟还纳了个病秧子”。
这边年轻侍女也附和着,
“谁说不是呢,依奴婢看,这几名女子的姿色加在一起也不及夫人半分,也不知道老爷怎么了”。
那夫人嗤道,
“怎么了”?
“不过就是贪新鲜”。
似坐的有些累了,对她们说道,
“我头有些疼了,扶我回屋休息去吧”!
两个丫头应诺,扶着她下了楼梯慢慢走远,直至声音完全消失,易瑶和张燕才从楼梯底下出来站直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