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瑶赶紧上前拦下他,然后站在张燕前面,对面色不善的胖摊主脆声说道,
“大姐,即使我们说的不对你也不至于如此疾言厉色吧”!
那胖大姐翻着白眼哼了一声,看张燕后面胡大海已经按耐不住在挽袖子,也没敢再出声,而是气鼓鼓的坐回了椅子上。
就在三人觉得自讨没趣正准备离去换下一家的时候,一名白花苍苍的老妇人从街尾拐弯处快跑了过来,口中还大喊着,
“秀啊,秀啊”!
在这本就没几个人的街道,老妇人如此音量,引的寥寥几位几位行人都驻足观看,但旁边摊位的人好像都已习惯了,易瑶观察大家都只抬了下眼睛。
老妇人一身粗布麻衣,还带着几块大补丁,拎着一个木制食盒。
跑近易瑶能看清楚她头发虽已发白,但精神奕奕,小跑着的步子稳稳当当,面色红润,易瑶正在赞这婆婆如此佳的精气神时。
她一溜烟的跑到了易瑶三人面前的摊位,先对他们三人笑着说了句,
“三位先看着,有喜欢的叫老婆子一声”。
………………
然后转身朝那胖大姐走过去,用一种在易瑶听来类似于慈爱的声音对那大婶道,
“秀啊,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玉米烙饼”。
然后把食盒打开弯腰递给坐在椅子上叫秀的胖大姐。
大姐傻气咂咂嘴,一手一个拿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老妇人满意的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像开了多菊花似的,然后转身走向摊位,朝三人和蔼的问道,
“三位可有看中的小玩意儿”。
易瑶三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老妇人给搞懵了,一时没记得答话,那老妇人也不在意,继续跟他们说道,
“我这摊位上的东西虽说不上有多名贵,但胜在做工精细,而且这些个小木件都是我家老伴儿自己做的”。
说到这老妇人脸上笑意更盛几分,带些骄傲的语气说道,
“他以前可是在有钱人家的府里专门做木匠的,只不过如今年纪大了,去外面做不了大件东西,就自己在家做些个小木件,我带过来这街区卖掉,以维持生计”。
张燕看这老妇人慈眉善目的,讲话语气又真诚,逛了这么一圈,她还就看中了这一对簪子,本来以为要与它失之交臂,如今应该有转机,手指向已经放在桌上的一对簪子温声道,
“婆婆,这对木簪子是怎么卖的”。
老妇人目光顺着张燕的手低头看了下,然后把一对木簪放在手上托起来,笑着对他们叹道,
“巧了,这是摊位上我老伴儿做过的唯一是一对的木件”。
易瑶这时开口了,向老妇人问道,
“婆婆,这木簪用的木料可是乌木”。
老妇人呵呵一笑,
“女娃你可被逗婆婆了,不懂木材的人都知乌木需得埋在淤泥之中千万年才得形成,如此贵重之物应放在家里好好珍藏,断不可能拿出来做买卖”。
易瑶做不解状,眼睛看向婆婆后面还在啃玉米烙饼的胖大姐说道,
“刚刚那位怎么说大姐说此乃乌木,是她相公越过山川石岭,在一偏远之地寻得”。
婆婆听完易瑶的话怔住了,半响摇摇头看着手中一对木簪凄凉的道,
“想不到她爹拿来哄她的只言片语,她尽听信了,果然是痴儿……”。
把手中的木簪放下,老妇人抬头面色已回归如常,对她们说道,
“秀儿是我的闺女,早年经历过一些糟心事,费了心神,现在有时会神志不清,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几位莫要当真”。
又道,
“这簪子木料虽远远比不上乌木,但也是老伴儿细细选出来雕琢而成,若是真喜欢的话,给三两银钱婆子我,就行了”。
易瑶对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听听即可,不放在心上,这世上更悲惨的人有很多。
最起码现在看来这位大姐有两位对她特别好,依然把她当做小孩一样的亲人。
张燕是一个很容易伤春悲秋的人,听完婆婆简单的解释,脑海中各种画面浮现,咯带愧疚的看了一下胖大姐,转头看向易瑶。
完全知道她的想法易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身后的胡大海看她们都很满意,手往腰间宽腰带伸过去,准备掏出钱袋来付钱。
易瑶连忙制住他,说道,
“大海哥,不可这样,我们自己付钱买下”。
胡大海摸摸后脑勺,朝易瑶瓮声瓮气道,
“瑶妹子,我的月例比你们俩高,就让我来付吧”!
虽然现在易瑶在药田做事,月例也随着药田的工钱制度涨了一些。
但确实,三人里面他的最高,无意的呛的易瑶没话说,易瑶想了想,正准备继续说话堵他时。
张燕拿起了桌上的木簪子,朝胡大海嗔怪的横了一眼,坚定的说道,
“这是我要送给瑶瑶的,意义不同,可不能让你付了银子”。
易瑶道对这两人有些无奈,然后把张燕拉近身旁,对她说耳语道,
“燕子姐,这木簪对于我俩来说并不便宜,不如这样,我俩各付一半,你买的送给我,我买的送给你,各自戴在发髻上做个念想,可好”。
张燕皱眉,她想着如今跟瑶瑶不在一起了,她作为姐姐,送妹妹个礼物,在看不见的地方,让那个东西陪伴她。
可这东西确实可以抵她一个季度的月例了,不说还好,一说让人难为,毕竟都是血汗钱。
易瑶看见张燕的表情就知道已经说动了,嘻嘻一笑,然后跟婆婆招呼一声,
“我们要了,麻烦包起来”。
“哎,好嘞”。
婆婆喜滋滋的拿出一个简陋的木盒把两把木簪放在里面然后递给她。
付完钱之后,原本已经走远了些的易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
只见婆婆已回到她女儿身边,边给她说话,给她擦嘴,胖大姐也笑着把玉米烙饼撕一点下来喂给婆婆,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婆婆放声大笑。
易瑶觉得,她们不会是被骗了吧!
城外,往山林深处方向驶去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快速的往前行驶着。
马车里面,易瑶在角落端坐着,随着车轮的起伏,身体也跟着微微律动,抬手摸了一下发髻旁插着的黑木簪,易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