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边,娜塔莉和扬·索别斯基也在和前国王扬·卡齐米日做着最后的道别。特别是扬·索别斯基,他急切的想从前国王这里得到有利于自己的只言片语。
扬·索别斯基有着自己的野心。在娶了扬·扎莫伊斯的那位遗孀后,扬·索别斯基不仅继承了大笔的遗产,而且靠着妻子的关系,和法国国王露易十四也搭了线。
在王位空窗期间,他自觉自己也已有了实力角逐国王的位置。扬·卡齐米日国王虽然战败,并且改革派也因为吕保玛茨基的屠杀而实力大损,但是,扬·卡奇米日在全国各地,特别是在农民中,是不乏同情者的。特别是那些因为波瑞战争而被擢升为小贵族的农民,他们更是对扬·卡齐米日感恩戴德。这时候,如果扬·卡齐米日说一句:“扬·索别斯基适合做下一任的波兰国王”,那么自己的声望肯定倍增。
可扬·索别斯基失望了。扬卡奇米日并没有说出“你办事,我放心”一类的话,也没有给他什么小纸条,扬·卡齐米日心中有着自己的人选。那就是法国著名将领、伟大的“大孔代”的儿子当甘公爵。
原本,扬·卡奇米日是希望在自己退位后拥戴孔代亲王成为波兰国王的。因为这位孔代亲王可谓是那个时代的传奇,被尊称为“大孔代”。
“大孔代”是第三代孔代亲王亨利二世·德·波旁之子,母为夏洛特·玛格丽特·德·蒙莫朗西,生于巴黎。1640年至1641年,年仅20岁的大孔代”参加了法国北部的战役,在战斗中表现勇敢。在“大孔代”的年轻时代,首相黎塞留主宰着整个法国。大孔代”的父亲,第三代孔代亲王极力讨好这位有着无限权力的红衣主教;路易因此被迫放弃自己深爱的女子米耶·玛泰·迪·维日昂,而与黎塞留的侄女克莱拉·克莱芒丝结婚。但与克莱拉·克莱芒丝的结合,也让“大孔代”日后的仕途一帆风顺,开启了传奇的人生。
1643年,在三十年战争后期,“大孔代”受命指挥法军在法国北部与西班牙军队作战。1643年5月19日,“大孔代”在罗克卢瓦战役中获胜。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因为“大孔代”面对的是长期称霸欧洲的西班牙陆军,而且他的对手都是有经验的将领,而他只是个23岁的青年指挥官。此役终结了西班牙在历史的陆优势,标志着法国地面霸权的到来。在一系列胜利之后,“大孔代”返回巴黎,直到1644年被派往德国支援在那里作战的法军统帅蒂雷纳。这次他被授予整个军队的指挥权。1645年夏季的战役异常激烈,蒂雷纳被神圣罗马帝**队的统帅默西伯爵击败。但是在北林根的辉煌胜利中,默西被“大孔代”打败,本人阵亡。1646年,“大孔代”跟随奥尔良公爵加斯东在佛兰德作战。在加斯东返回巴黎后,“大孔代”单独指挥战斗,攻克了敦克尔克。
1646年“大孔代”的父亲亨利二世·德·波旁去世,“大孔代”继承了亲王称号。他的政治生涯开始与法国历史著名的投石党运动紧密联系在一起。“大孔代”的赫赫军功使他成为法国贵族的首领,这些贵族对黎塞留的继承人、年幼的国王路易十四的首相马萨林削弱贵族权力、扩大王室实权的政策十分不满。在马萨林执政时期,孔代又参加了在低地国家的一些战役。
1648年8月,路易十四之母安妮王太后下令逮捕高等法院的领袖皮埃尔·布鲁塞尔等3人。此举引起民众极度愤怒,8月26日,巴黎发生市民起义,王室与马萨林被迫出逃。9月,安妮王太后紧急召回“大孔代”,希望获取他对王室和马萨林政府的支持。“大孔代”十分勉强地同意了这个要求,并在犹豫再三后领导了围攻巴黎的军队,并以八百人打败了十万人的市民军队。
收复巴黎之后不久,“大孔代”的高傲和野心使他非常不受安妮王太后欢迎。在安妮王太后的授意之下,1650年1月18日巴黎政府逮捕了“大孔代”及他的主要追随者孔蒂亲王和隆格维尔公爵。“大孔代”的其他支持者,包括蒂雷纳等人成功出逃。出逃的贵族领袖们积极策划营救亲王等人,他们实际已经开始造反。
在“大孔代”的妹妹与法国的敌人西班牙谈判和“大孔代”的妻子、年幼的孔代王妃占领了波尔多的压力下,1651年1月,安妮王太后被迫释放了被关押在勒阿弗尔的“大孔代”等三人。“大孔代”获释后即与西班牙结盟向宫廷和马萨林挑战。1652年7月2日在巴黎圣安托万区,“大孔代”与蒂雷纳(此时已站到王室一边)这两位当时最伟大的将领展开决战。“大孔代”被蒂雷纳所压制,几乎陷入绝境;关键时刻,他的同党、奥尔良公爵的女儿说服巴士底狱的大炮倒戈向蒂雷纳开火,孔代才得以重新发动攻势。
1652年9月,势单力孤的“大孔代”逃亡西班牙。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授权“大孔代”指挥西班牙军队与法国作战,并把卢森堡赐封给他。他取得了很多胜利,但不久就被蒂雷纳阻止。1658年6月14日在敦克尔克附近,“大孔代”被蒂雷纳彻底击溃,后者得到了英国护国主克伦威尔的民军的有力支援。西班牙则被说服与法国议和。在1659年比利牛斯和约中,“大孔代”获得了已经亲政的路易十四的宽恕,于是他又开始为法国效力了。
在1667年~1668年的遗产争夺战争中,“大孔代”表现同样耀眼,他与蒂雷纳的再度组合令人望而生畏。
扬·卡齐米日正是看重“大孔代”的军事才能和法国背景。在退位前,扬·卡齐米日的密使就与孔代亲王有过接触,但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猜忌“大孔代”获得权力,最终把这个建议否决了。
无奈之下,扬·卡奇米日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推举孔代亲王的长子参选波兰国王。
“我离开后会以的速度先去巴黎,邀请当甘公爵前来波兰。而你们则在华沙为公爵造势,尽量让更多的贵族认可和喜欢公爵。”扬·卡奇米日对扬·索别斯基和娜塔莉耳提面命道。
“是,陛下。”娜塔莉应道。
“好的,我会的。”扬·索别斯基也应道。
不过和娜塔莉相比,扬·索别斯基的声音明显敷衍了许多。
而在他的内心,正在考虑着是否应通过自己妻子的关系,让法王路易十四截住当甘公爵,以便让自己更有机会位。
“索别斯基,”或许是注意到了扬·索别斯基的异样,扬·卡奇米日与其多所了几句。
虽然年轻的扬·索别斯基比扬·卡奇米日高出不止一个头,可当扬·卡奇米日看向自己的时候,扬·索别斯基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扬卡奇米日才是巨人,而自己则是个侏儒。
“我最亲爱的扬·索别斯基,你或许会腹诽我为什么会选择当甘公爵,也可能会质疑我的决定。”扬·卡奇米日看着自己这位曾经的将军说道。
“不,陛下,我没有。”
扬·索别斯基试图辩解,可扬·卡奇米日止住了他的话头。
“你听我说完。”扬卡奇米日道,“我选择当甘公爵并不是因为我的妻子是法国人,而是有着深刻的考虑。因为我预感到,在共和国的南部边疆,在那个由异教徒统治的国度,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奥斯曼土耳其的实力已经有了提升,过去被我们的马刀所造成额伤口也已经愈合,这头饿狼随时都可能报复共和国。而众所周知,王位空窗期也是共和国最为虚弱的时候,党派林立、纷争不断。当年的共和国无法在第一时间扑灭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暴乱,不就是因为家兄瓦底斯瓦夫四世的突然去世。可如果当甘公爵竞选波兰国王,那么那位伊斯坦布尔的苏丹顾念着公爵的法国人身份,以及那众所周知的可耻同盟,他必然不会轻易的进犯波兰,而会把进攻的矛头放到哈布斯堡又或者沙皇俄国去,而无论是进攻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对共和国来说都是好消息。”
听到扬·卡奇米日剖析的利弊,扬·索别斯基羞愧的无地自容。
这位退位的国王尚且在为这个国家考虑,而自己这个自诩的爱国者却动着争权夺利的念头。
“陛下,您让我真是羞愧万分。我懂了,我什么都懂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当甘公爵当共和国的国王。”扬·索别斯基向扬·卡奇米日保证道。
扬·卡奇米日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他说道。
最后,扬·卡齐米日摘下一枚戒指递给娜塔莉。他对娜塔莉说道:“孩子,你对我的忠诚我铭记在心,可在尽忠的同时不要忘了自己的幸福。彻辰是个好孩子,是我慢待了他。你不要怪他,这都是帝的旨意。”
说完,扬·卡齐米日了马。他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朝华沙城外而去。
在城外的郊区,扬·卡齐米日突然勒住缰绳。
原来,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位老妪。老妪一只手里提着一个水桶,另一只手牵着两个约莫四五岁大的孩子。
在接近扬·卡齐米日的时候,老妪虽不认识他,但却能看出马立着的是一位贵族,她赶忙微微弯腰行礼。
“早安,大人。”
“不必多礼。”扬·卡齐米日亲切的说。
现在的他,可谓无官一身轻,连说话都可以轻松自在了。
接着,扬·卡齐米日问道:“老人家,这两个都是你的孙子吗?”
听扬·卡齐米日提到两个孩子,老妪露出慈祥的微笑。她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回答“是的”。
不知为何来了兴致的扬·卡齐米日又问起老妪的一些情况。
他得知,老人家原先也是华沙城里一户殷实家庭的女主人。
波瑞战争爆发,她的丈夫和大儿子都被征召入兰军入伍作战,后来没了音讯,估计是全部战死了。随后瑞典人攻陷了华沙,她的小儿子执意参加游击队,但被瑞典人抓住,接着被剁掉双手投入了井中。
失去了家中的所有壮劳力,老妇人只好靠变卖家产为生。到最后,家产变卖殆尽。她不得不亲自干活,终于换来了一口饭吃,才活到了现在。
扬·卡齐米日听完不禁双眼润湿。他同情地叹口气说道:“这都是国王太无能了。”
老妪微微一愣,她连忙说:“您不要这么说陛下,他这些年来都在为这个国家奔波,四处带兵打仗抵抗侵略。国家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帝在惩罚我们,就像......圣经说的大洪水一样,是我们的灾难。或许国王陛下已经尽力了,尽力了。”
仿佛这是对扬·卡齐米日最大的褒扬,他红光满面。扬·卡齐米日下了马,走到老妇人面前并蹲下身子抚摸两个孩子的脸。
他这时才发现,两个孩子并未面有菜色,反而白白胖胖的。
而他们,和脸沟壑纵横、瘦弱不堪的老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扬·卡齐米日情知,这是老妇人把大多数食物给了孙子们的缘故,他感慨道:“这些年辛苦您了。”
老妪微笑道:“不辛苦,大人。一点都不辛苦。您知道吗,当时好多人都说他俩活不成,让我卖掉,我不肯。因为我相信只要自己少吃两口,给孩子留点粮食,这不就挺能过来了吗?”
扬·卡齐米日又看了会两个孩子。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王冠白鹰纹章的锦缎,送给了两个孩子。
老妇人看到这块锦缎,她不禁“啊”了一声。
接着,老妇人扔下水桶拉着两个孩子跪倒在地。
老妇人毕竟曾经富裕过,且并非没有见识的。她认出了属于波兰国王的王冠白鹰纹章。
“陛下,赎罪。”老妇人诚惶诚恐道。
“快起来,不必多礼。我已经退位不是国王了。”扬·卡齐米日说道。
可老妇人怎么都不肯起来。最后,还是扬·卡齐米日再次跳下马才把她和孩子扶起来。
老妇人虽然站了起来,可两眼还是泪汪汪的。因为对她来说,共和国没有国王就像天塌了一般。
“陛下,您退位了,你的子民们怎么办啊!”
“不要紧,马就会有更强力的国王来统治这个国家了。”扬·卡齐米日宽慰道。
说这话的时候,扬·卡齐米日想的的远在法国的当甘公爵。
可老妇人却抬起了头问道:“那……那新国王会是波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