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六年,正月末。八八读书
大雪皑皑,滴水成冰。狡狐陈恒以荆楚之地尚且不安为由,辞别了天子曹丕的挽留,离开洛阳前往镇守。
临别之际,他依然没有想好如何除去,在野心之路上的最后绊脚石曹休与曹真。
虽然说,坐着等他们正常的生老病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也今年刚好跨入知天命之年。知天命,顾名思义,也应该谋划后事,以备意外的到来。
再加上这个时代,人们的寿命普遍不长,万一他陈恒突发急病身亡了,己吾陈家岂不是看着人走茶凉,所有谋划都白费心思?
事情嘛,能未雨绸缪的就绸缪了,免得事到临头才后悔莫及。
不过呢,嫡长子陈修在离别时的一番请示,让他放心了心。
陈修并没有提供什么建议,而是在话家常。他的妻子徐氏,出身于太子曹礼的母家,如今身怀六甲了。
是故,陈修说如果诞下的孩子是男婴,想给他起个小名叫:不疑。
一开始,怀着心事的陈恒没有反应过来。
想给孩子起个小名嘛,多大点事!
需要特地来说声吗?
他直接将陈修的话语,当成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等眼角瞄过徐氏,才忽然明白了“不疑”的含义。
陈修这是让狡狐陈恒放心,他一定会教导孩子领悟,己吾陈家与曹魏宗室的微妙关系,以及知道未来的道路。
“善!”
狡狐陈恒点了点头,露出微笑来,旋即便将孩子的大名给定下来了,“若是男婴,便叫胤吧。八八读书,”
尔雅有云:胤者,继也。
既是继嗣的意思,也有继承父辈志向的意思。
都说孩子是家族的未来,世界最终是那帮孙子的!咳咳是三代而贵。一个家族无论是想爬得更高,就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
祖辈打好基础,子孙辈顺势扩大战果。就如当年的魏武帝,不顾自身的名声强行封了王爵,才有了曹丕代汉称帝的如今。
所以呢,狡狐陈恒对除去曹魏宗室最后的力量曹休与曹真,也就释然了。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他还是不要急于求成了。当务之急,应该是努力将其他势力磨合在一起,让他们深深的与己吾陈家纠葛不清。
为了等到时候,事情来临之际,他们想下船都下不去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狡狐陈恒回去襄阳的心思,就转去思虑,如何一步步将江东蚕食,最终灭掉。就算自己的有生之年灭不了,也要让江东变成冢中枯骨。
无论怎么内斗,该做的事情要是要做的不是?
在其位谋其政嘛!
退一万步来说,这也是为了己吾陈家不是?
但是呢,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放下如何去针对曹休及曹真的心思,有人帮他给惦记上了。
是吴王孙权。
话说孙权在去年的心情,挺跌宕起伏的。
一开始,听闻狡狐大举攻伐交州,他是惊。做出的反应是让朱桓、全琮领兵去救援,自己继续坐镇建业,以防曹军东线也会出兵策应。
心里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朱桓与全琮有名将之姿,应该足以保境安民了吧?
然后呢,就是大喜过望。
他得到陆逊全歼夏侯儒的兵马,夺下荆北重镇江陵城的消息时,差点没笑开了花。有了江陵城作为依托,就等于有了夺得荆楚全境的希望!
这点常识,不需要僚佐们谏言,他也知道。当即就想着调度多少兵马,思考着让谁领去配合陆逊,扩大战果。
结果呢,他一番调度还没有定论呢,朱桓的大败就传来了。
让他的心情,从山巅一下子跌到了山谷底下。朱桓都败了,狡狐没有人牵制了,荆北还能继续攻伐吗?
虽然说,僚佐们都纷纷安慰说,世事无常,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陆逊夺得了江陵城,也能弥补朱桓的大败了。
但是孙权不甘心啊!
他的先父孙坚就是丧命在荆州,兄长孙策也一直想将荆楚纳入囊中,他继位后,也应该继承父兄之恨与遗志不是?
功亏一篑!
朱休穆与孙公礼,有负孤厚望!
孙权愤慨不已,最终还是没办法,认了。就当是此战各有胜负,用三万大军的性命换了一座江陵城吧。
唉
但是呢,他的认命,并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垂青。
交州大败、吕岱身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亲笔写书信去勉励陆逊一番,然后当场就笔落于案,呆若木鸡。
交州虽然地广人稀,然而出产粮秣颇丰,是江东这些年征战不愁粮秣的倚仗!
如今失去了,岂不是成为了江东积贫积弱的开始?
更让人忧虑的事情,则是曹魏终于舍得,让狡狐陈恒主事荆楚了!以狡狐的谋略和这些年的赫赫之功,怎么让人放心的睡觉呢?
可以想象的,皆是曹魏再度大举攻伐江东,江东在荆南的防线,得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堵住所有进攻的路线啊!
对此,孙权忧心忡忡,问计于臣下,却得到一片沉默不已。
他们不没有办法,更不敢轻易信口雌黄。
那可是击败江东大都督周瑜的狡狐,对阵江东屡战屡胜的陈恒,谁敢胡乱开口,让以后多了个被罪责的理由呢?
好嘛,孙权无奈,只好去了封书信给陆逊,问计江东未来的防线,该如何调度。
不过呢,出发的信使还没有抵达公安城呢,潘阳太守就先来到了建业,求见于孙权。
嗯,如今的潘阳太守,是周鲂。
字子鱼,吴郡阳羡县人。年少以才学知名于郡内,被举为孝廉。历任诸地县令,皆有口碑,后更是斩杀叛贼、山越首领扬名于江东,算是江东新一代砥柱之臣。
对于他的无令自来,孙权挺诧异的。
还以为是潘阳郡内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是又有山越首领接受了曹魏的官职,起兵作乱呢!而等周鲂一开口,他就转忧为喜。
周鲂的话语,是这样的:“吴王,臣下近日得知一个消息,苦思数日,有所得。或许能让我江东数年之内,再无东南之忧!”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