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打过来的浪头如同足控爱好者一样舔舐着我的脚底板,睡在沙滩上的我一下子就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海边的早晨灰蒙蒙的,像是被雾霾笼罩的饱受阿三哥诟病的新德里,头顶上的阴天恨不能用吸墨纸吸干了天空中那淡淡的水云。
我挣扎着从阑珊的睡意中清醒过来,挺起胸脯深呼了一口不咋地的空气,这迎面而来的海风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大冬天疼肿的冻疮。
当然了,有些事情只能将就,不能讲究。海边空气差到如此这般,还是比厕所的要好闻得多。
回忆我当初所在的学校,那厕所味一般人可能想象不出来,那种臭是一种能穿透肺的臭,一闻就能从鼻腔、咽喉再到肺都能感觉到的清新的100%纯臭,臭得让人情绪崩溃,臭得让人怀疑人生。
根据学校里的幸存者偏差定理,几乎每个学校宿舍都有一个超级脚臭+打呼噜无敌响的人。我也不例外,因为这个舍友的存在,我得了夜晚恐惧症。
此时此刻,乃是早上五点。身旁的嘉宝正香甜地沉浸在梦乡中,没有丝毫的喘气声,像是木乃伊里沉睡千年的公主。
当然她仿佛是住在皇宫里的那种公主,不是夜店KTV的那种。
细细琢磨,嘉宝可能是睡在我身边才有这样的安全感。所以,为了她的睡眠质量考虑,我得多跟她睡几次才行。
我静静地看着脸色永远都显得很是苍白的嘉宝,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我觉得她大抵还是有三分姿色的。
不过,我所说的“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可能处于恋爱期的我已经陷入到自动屏蔽游泳技能的爱河中了,甚至还有淹死的危险。
如果幼儿园里和女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不算数的话,我想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男孩子首次恋爱的心境或许就像白水冲了红酒,也说不上爱情,只是一种温淡的兴奋。
看了太多的韩国肥皂剧后,爱情给人的感觉就是:早上吃两片涂了炼乳的烤土司+一个半熟的煎蛋+两根略焦的德式香肠,但事实上平日里我们吃的最多的还是路边3块5一个的煎饼。
伴随着远方传来的汽笛喇叭声,一群早泳的人出现在了我有些近视的视线中。
这群游泳爱好者的到来,宣誓了一个大道理:没什么比在夏季洗一个清凉的海水澡更能节省家里水费的了。
身穿泳衣的大嫂大妈们像是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海里,还折腾起了好多水花。若是按照跳水的标准来评价,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她们基本都是零分。
她们的泳衣引起了我的警觉,不由得让人感叹:过去的一体式泳衣才叫高端大气,屁股藏在里边;而现在的丁字式泳乍看就太三俗了,屁股露在外边。
眼看海边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原本睡姿得体的嘉宝也被吵醒了。
大概很多人心中都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想,但是随着带有这种梦想的人愈发的多,碧蓝的大海也早晚会被染成尿黄色。
空气渐渐地变糟,我怀疑这里的家伙们早饭都吃的是大蒜馅的馄饨,我和嘉宝不得不逃离了这里。
由于被莫名其妙的馄饨味道所吸引,肚子里的蛔虫俨然已经觉醒,我决定带着嘉宝去吃高大上的早餐。
早餐当然是免费的香,而最好的免费早餐无疑是阿杨那家西关舞厅里的自助早餐,只不过进入这家舞厅有些困难。
我侧着头对并行而走的嘉宝说:“舞厅是有点百合性质,异性恋在那里可能招致非议,一会儿你女士优先进,然后我随后而入。”
嘉宝瞪大了眼睛:“同时进去会怎么样?”
“结果大概就是,绑架了连姆尼森的女儿,或者是杀了基努里维斯的狗。”
“哇,听起来像是送命题啊!”略有所思的嘉宝把无处安放的手按在了我的腰上。
她这毫无征兆的抚摸,使我突如其来的有点痒,也让精神大条的我大跳了起来。
见我之状,嘉宝反而更是惊恐万状:“瓜娃子,你丫有病吧!”
我连忙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病,然后又将信将疑地把自己的手放到腰上,结果自己是丝毫不痒。
身体敏·感的我思索一番,可能当别人搔自己时,会倍感痒痒;而自己搔自己,却是痒致全无。
这最终原因可能基于我们自己搔自己时,在思想上有了准备,大脑并不会发出危险信号,神经亦随之放松。简而言之就是大脑选择了不痒,身体上的痒无非就是想强行加戏。
十字路口处好似蛙声一片的鸣笛声打乱了我无懈可击的推断,交通灯变红总让老司机们抓狂。
路边广场前的招标大屏幕正在播放着国际新闻三十分节目:众所周知,美利坚大统领川·普阁下酷爱发推特,就连发布的重要人事命令,也全都靠推文来诏告天下。
《纽约时报》曾解析大统领近三年来的“推特理国”模式,他的推文竟超过11000条,其中一半都在骂人,另有超过2000推文是在自夸……
此外,年超70岁的大统领极少在大众面前用手机发推文,因为他不想要戴老花眼镜的样子被公诸于世。
在当今世界的重量级政治大咖中,论发推特骂人的水平,大统领想说第二,估计谁都不敢说自己是第一。
川·普曾前后两次痛骂大洋彼岸的伦敦市长:上一次,他直呼伦敦市长是“一个冰冷如石的失败者(stone cold loser)”;这一次,他嘴里直接蹦出一个词“无能(ipetent )”。
这就是大统领的痛骂哲学,给对手贴上贬义标签,而且贴了以后,他会一直喊到底,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希拉里、奥巴、拜登等对手应该都深有体会。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交通灯终于闪烁成了绿色,度秒如年的老司机们顿时化身为开闸的洪水,开着车向前冲刺去了。
恰似过五关斩六将一般,在走过五个路口后,我和嘉宝出现在了西关舞厅前面。
根据附近居委会的与时俱进的要求,舞厅老板把厅前墙壁上的标语“计划生育,人人有责”改成了“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这么一前一后地在门口光头保安的金刚怒目之下,我和嘉宝像小鸡仔般心惊肉跳地进入了舞厅。
舞厅里的自助饭台马上就像鱼钩一样勾住了我的注意力,我甚至都能嗅到前方有皮蛋瘦肉粥里的大葱味。
不过,嗅觉虽然是到位了,但视觉里首先看到的不是琳琅满目的各式小吃,而是饭台前两个熟悉的身影。
我偷偷地摸了过去,像是《荒野求生》里即将搞定野生动物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贝爷一样,出其不意地偷袭了一下前面的小家伙。
那家伙吓得马上一激灵,然后回头叫骂道:“老王,我都跟你念叨多少次了,你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吃大餐或者牡丹花下的时候恶作剧,很容易猝死的呀。”
“哇,小四,真是小鬼难缠呀,想不到在这TMD都能遇上你哈。”
“切,同居好友阿杨不是说这今早有鲜灵灵的海鲜自助么,”小四边说边把手里的蛤蜊给吸溜干净了,“现在猪肉都涨到35元了,实在吃不起咱门口那家飘香的猪肉馅饼了,来点海鲜也不赖。”
飞快吃完一只的小四似乎觉得不过瘾,就夺过旁边女友雪儿手中的蛤蜊来,先是九牛二虎奋力地撬开,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此番流程。
凑起了三只蛤蜊的小四一股儿脑儿地将它们全扔进了嘴里:“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人间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