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可怕,唯独有孤独最可怕。
正因为孤独,人类才成了夜生活混乱不堪的群居动物,才规定出了多人聚会之类的违背天伦的活动,也是我们事务所扎堆儿在这吃自助烧烤的原因。
今天是一个略带悒郁气质的初秋,空气十分明净,空漠的远方是幽远荒凉的,并且跟苍白的天空拧巴在了一起。
一位丰腴的女服务员姗姗来迟地端着鸟蛋、臭豆腐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可能是由耗子肉伪造成的烤串,有条不紊地走了过来。
女服务员那白皙透红的皮肤,轮廓分明如刀削面的脸庞,如强力吸铁石一般吸引了众多老绅士们的目光。
婴儿肥的她高雅又缓慢地移动着,高耸的脂肪随着走动而轻轻颤抖着,这奇妙的颤动感深深吸引流着哈喇子的羊皮狼心之徒。
不过她那惟妙惟俏躯体上的脸庞却是冷峻如斯,像是被千年寒冰冻住似的,嘴边扬不起一丝笑意。
不过面无笑容这也很好理解,在车站、医院、饭店等单位上班的,每天要接待成百上千的人间怪胎们,日日如此、年年这般,内心里可能早已经麻木了。
哪怕这些服务员一开始真的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去工作的,到了最后,这份初心也被渐渐消磨殆尽了。
眼前的女服务员把烤串放到炉架子旁就扬长而去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张男人们的名片,断绝了他们以钱换色的交易想法。
男人们兴致全无地把目光从女服务员风姿卓越的身段处转移到了鲜艳的烤串上,由色转为食,在思想上实现了二度飞跃。
我眼鼻共用地仔细分析着烤串中的臭豆腐,观之颜色已变,闻之味道已臭,可见这臭豆腐是真的发自深处的臭了。
这臭豆腐臭得比男足那临门一脚都要臭,不过幸好是踢得自己家的球门,并无实质大碍。
和煦的午后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落在了烤串的大队人马的印着拔火罐的背上。
他们一会儿满上啤酒,一会儿给正在烤的肉串上撒点辣沫子,仿佛完全忘记了老婆出轨的事情。
这些贴着“上乘肉质”标签的烤串据说来自蒙–古,是套马轩的汉子们快马加鞭运到西关城的。
蒙–古族人威武雄壮,我小学的时候就念的蒙汉分班的学校,两波小学生斗争非常激烈,课间摔起跤来那叫一个不含糊,汉族班都是靠我撑着才不会全军覆没。
结果小学毕业了,转学的时候填户口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蒙族。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十余岁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契丹人萧峰的痛。
一阵“这肉贼牛鼻子老道,这牛肉是真TM的牛”的赞美声传了过来,把我的思绪从儿时勾引回来到了现在。
寻声望人,是东北人高震正对着手中的和牛肉赞不绝口,这等牛肉一看就是从牛犊子的牛肚上削下来的。
据说,会吃的人一定得吃正宗的和牛,和牛一定得是血统高贵的。怎么个高贵法呢,得拿牛的户口本往上查三代,至少得证明和牛的爷爷奶奶也得是纯种和牛。
高震沉浸在短暂的大快朵颐之中,老婆的率先离开、小姨子随后的骗财骗色给予了他沉重的打击,其精神崩溃程度不亚于希拉里得知川·普大统领已经高票当选了。
这些腐蚀人心的打击压在高震八块腹肌的身上,迫得他难以呼吸,而他唯一解压的方式就是去厕所里自我安慰一下,促进血液良好循环,保持腰带下的冲击节奏感。
女人是包括高震在内的男人们永远也避不开的问题,无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烽火戏诸侯的博妃一笑,都是让男人焦躁乱麻的心病。
大概在有些女人的眼中,男人的钱通常比五官更值得分辨,如果男人有名表和跑车,那么这份爱情就多半就水到渠成了。
有些女人眼中的好男人先得五官端正,还得心胸宽广,有绿帽子就戴,牢记三纲五常,擅长心灵鸡汤。除此之外,最好还能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前任以死,小三不养。
如果你追她的时候身上没钱,那可就惨了,你说得再多,做得再多,最后也抵不过50岁秃头富豪对她敷衍的一句晚安。
所以,没钱的男人只能欣赏她表面的甜,有钱的则可以品尝她内在的咸。
没有哪个女人是没有价码的,有的是钱,有的是权,有的是信仰,有的是感情。只要下足了功夫的你开足了条件,你就可以把她“买”下来。
上面那句话虽然从感情上来说比较讨厌,但是事实上好像确实如此。
男人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是钱与权,女人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是青春和身体。当这两个资本碰撞在一起,真的能摩擦出许多想象不到的火花。
当然有钱的男人也不能在任何女人身上得到火花,总有些傲然于世的女角,我眼前的武若天就是位不爱钱的小主。
在财务部门任职的武若天,天生一副的古典美人胚子??,有着清纯甜美、弱不禁风、楚楚可人的模样??,不过表面上的她虽然属于小女人类型,但她实际上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易推倒。
武若天从小就练习踢裆戳眼的咏春拳,功夫好到可以一拳打倒三个哔哔赖赖的键盘侠。
同为财务部门同事的沈晶斌曾经骚扰过武若天,结果她的一番正义言辞吓得他屁滚尿流:“如果你再勾搭我,我会狠狠踢你的小老弟,把你引以为傲的珠穆朗玛峰变成太平洋最深的海沟。”
对付这样的狠女人,唯唯诺诺的沈晶斌只能回家关上门,挂上帘,黑了灯,躲在被窝里发匿名帖子,进行网络言语上的重拳出击。
与性格刚烈的武若天不同,天娇显然是小鸟依人型的,身轻体柔、媚眼如丝,胭脂粉好比楚王宫里那迷人的腰,蜜糖小嘴好似色字头上的一把刀。
事务所里的单身男子皆是对天娇趋之若鹜,有的是真心实意地想夫妻双双把家还,有的只是单纯地想在酒店大床上分一杯羹那迷人的蜜糖。
这不,熊初墨、沈晶斌等单身汉开始对天娇吹起了口哨,口哨声之嗡嗡作响,像是一群蜜蜂在盛开的豆蔻花上飞舞。
武若天听到这阵此起彼伏的宛若池塘里癞蛤蟆的叫声,不由得厌恶不已,挥着小拳拳冲这边嚷道:“我觉得男人都应该遵守一个黄金法则,如果你是个好男人,就不要对女人说一些你不想在监狱里听到别的男人对你说的话。”
面对武若天这种女权主义者的强势回击,沈晶斌等人只得悻悻作罢,转而顾左右而言他,对手里的烤串评价道:“这牛肉串是真他妈牛,不对,是牛,他妈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