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老爷,莫要伤心,待我们寻到杀害您公子的邪祟,定帮您报仇!”颜宵信誓旦旦地劝慰他
“人都死了,即便报了仇,也不能令我儿复活。”没想到这郧老爷如此看得开,倒教颜宵不知如何是好
她讪讪地说,“节哀顺变。”
“老爷,二位仙师一路劳顿,先让他们用饭吧。”管家老人毕恭毕敬地躬身提议道,与方才呵斥小厮的凶相迥然不同,如此前倨后恭的态度,让颜宵觉得莫名有趣
郧老爷拭了拭眼角的泪,意识到自己在客人面前失态,转身朝八仙桌旁坐下,“去请道长到前厅来用饭”
“回老爷,道长出门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可知道长出门去了何处?”郧老爷关心地问道
“道长来去无踪,小人也不便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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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饭后,小厮带领颜宵二人到他们的房间,一路无话
待颜宵被安排在芷芜院的东厢房,发现房间比之前住过的酒馆,华贵无比,令她不禁叹道
“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透过纯白的帐幔,环视这件屋子,金丝楠木雕花牙床,旁边是一座玳瑁水晶镶嵌的化妆台,甚是华美无比,绚丽夺目
旁边的青衫男子不以为然,骄傲的语气笃定地说,“神仙多为寡欲少求,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更不会如此奢靡。”
颜宵立刻瞅了瞅旁边的小厮,愠怒地瞪了青衫男子一眼,压低声音凑到他身边,“当着人家的面,别这么说,太没有礼数了。”
哼!还总说她没眼色,自己不也是口无遮拦,我行我素吗
颜宵总在男子面前吃瘪,现在感觉自己终于扳回一局
窃窃低笑起来,眉眼弯弯,发间浅碧流苏俏皮地搭在光洁的额头,男子竟然出奇没有反驳
“所言甚是。”
见青衫男子长睫轻颤,眸若清泉,凝视着自己,忽然觉得莫名地尴尬
“二位仙师,只有芷芜院有姑娘居住的厢房,而另一间厢房有其他客人居住,所以,郎君,住的地方在别处,请随我到您住的地方”
小厮出言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男子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心不在焉的样子,魂不守舍地跟着小厮离开了
行至院门时,男子突然又转回身,走到颜宵面前,不容置疑地嘱咐她
“有什么事,记得唤我,不要独自行动。”
颜宵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自下山以来,便是孑然一身,虽然不曾觉得孤单,但每每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颜渊青棕在世时,自己在丹霞山无忧无虑地的那段日子
这男子面冷心热,虽然有时候让人气得跳脚,但短短几面,又常在不经意间给人感动
“嗯,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已经转身离去,远远传来清冽的声音,“元邶……”
一夜未眠,颜宵也没了以往到了陌生地方的兴奋,身子沾了床,便沉沉睡去
直至日暮西沉,她才缓缓醒来,望着头顶的青色烟罗帐顶,颜宵一时恍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帘幔轻曳,窗外夕照残荷,树影斑驳,她起身到桌边倒杯水,一个仆妇从外面悄无声息地走来,吓了颜宵一跳
“我是老爷吩咐来,伺候姑娘的,姑娘唤我芸娘便可。”仆妇一身朴素,敛容躬身,这郧府仆人尊卑有序,府中规矩森严,与外界传闻的形象略微不同
“我向来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不习惯有人伺候,你去忙别的去吧。”颜宵委婉拒绝
“姑娘暂居郧府,对此处一概陌生,有我伺候,老爷也能宽心。”仆妇不卑不亢,应答有度。盛情难却,颜宵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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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府邸,格外安静,走出芷芜院,走了半日也不见一个人影儿,颜宵听觉灵敏,忽轻忽重的脚步声,紧紧地跟着自己,她也不声张,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路
前方行色匆匆的不正是管家,他一路低头疾行,到了跟前,才留意到颜宵
“仙姑,这是要去?”
“我去找—我师兄,管家大叔急匆匆地,是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郧大老爷看着平易近人,坦荡无私,只是这管家行止诡异,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大事,不过一些宵小到府上寻衅滋事。”管家一脸不屑一顾,轻松的口吻说道,试图让自己表现出从容淡定
“我师兄妹在此叨扰,十分过意不去,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但凭吩咐。”颜宵微微一笑,诚挚地寒暄
“仙姑客气,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管家目光烁烁,侧过脸,眼角余光迅速地扫了一眼她的身后
颜宵点了点头,二人相对而行,擦身而过之后,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泥土脚印,难道管家去了后山?他去后山干什么
身后的脚步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颜宵略一忖度,向四周看了看,穿过长拱石桥,后方是蜿蜒曲折的幽径,间或有嶙峋怪石,假山清泉,藏一个人足够了
她疾行至一方假山之后,那身影亦步亦趋地小跑过去,但眨眼之间,不见了颜宵的身影,跟踪之人左右寻找,在假山石林间绕了半天,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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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匆忙赶到书房时,郧老爷正在怡然自得地欣赏墙上的一副字画,画上画着一只上古神兽,饕餮,状如羊身人面,贪婪的眼神,尖利的爪子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跳出来
格格不入的是旁边写了一行小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甚至来不及敲门通报,管家推门而入,又细心将门关上,一只青色蝴蝶差点被关在门外,在管家转身关门瞬间,翩翩飞至书房,落在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