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训练有素地收拾了残局,附近受到惊吓的百姓有的忍不住上前,纷纷张皇无措地问颜宵各种问题
“神仙,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姑娘,我家那只招财已经不见了两个时辰了,你可能掐算一下,它在何处?是不是也被那水怪吃了?”
“仙女呦,你怎么不早点来我们这儿啊?这样我的儿子说不定现在还活着!”
……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有的还算理智,只央告道,帮营都的百姓铲除水怪,有的则激动起来,一边拉着颜宵,一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烦女神仙帮我看看我家风水如何。”
颜宵一时哭笑不得,被这阵仗整得有点不知所措,颇有些不堪其扰,于是向旁边的侍卫投去求救的目光
幸而这里的百姓还忌惮着城主府的势力,没有被恐惧冲昏头脑,渐渐被赵庆和那几个弄潮儿规劝回家
剩下的人见此,也都各自回了家,再次将大门紧闭
”刚才有个妇人心急如焚地叫喊,不知她口中所说的招财,是谁?“
”是一条狗。“明寿撇了撇嘴答道,似是懒得解释这么跳脱的问题
”……“
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惊动城主,连这府中侍卫赶来查看出了什么事,荀坤,作为百姓之首,却仍能躲在府中不出门
此事有点蹊跷
“喂,问你话呢,你方才怎么知道明诀被那水怪附身了?”明寿看着眼前这个本领不大,但胆子不小的女子,又重复地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
颜宵也不计较对方语气中的不敬,微微一笑,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着:
“妖怪幻其形容易,但传其神难,更夫敲梆子要三下,而他每次都只敲了两下;况且我在给他递帕子时,摸到他的手指,一片冰寒,根本没有人的温度;
最重要的一点是明诀见过我,而水怪没见过我,所以他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不似作伪,我便断定他定是长期躲在水底下的水怪了。”
明寿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前见她跟在元邶旁边,天真懵懂的样子,压根没放在眼中
但见仙师总是待她和旁人不同,不似人前冷冷清清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柔和生气,只当此女子是仙师的小相好,没什么过人之处
如今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刮目相看,她虽然没有几分本领,但是却心思缜密,聪慧伶俐,重点是胆子大
以前也有路过此处降妖除魔的修行之人,不过一个个胆小如鼠,还没见到那水怪真容,便草木皆兵地吓得屁滚尿流了
这个女子能不能降住水怪暂且不管,但是她会法术就够了,足以稳定民心,也省得天天有人到城主府门口闹了
颜宵并不知明寿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观其表情,必是被刚才一番话所折服,意识到除了元邶,这还有一个不简单的人呢
想到此,颜宵不由一扫方才的疲态,到底是年少心性,不愿被这些凡人小瞧了去,露出得意的莞尔一笑
***
祖黎和秀姑二人来寻颜宵,祖黎的母亲见她这么晚还没回去,担忧出事,便让儿子过来看看
适才出门时,母亲又讲了许多琐碎之事,然而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口中也下意识地应着,却一句也没过到脑子里
只因他心中一直惦念着秀姑,听其他人开玩笑时,提到今日在秀姑的粥铺发生的事
弄潮儿有几个,嘴角不干净,又拿秀儿和自己的事开起玩笑来,那周明甫已经纳了十八房小妾,却还是不满足,略有些姿色的,都收到自己府内
白天有人说:“祖黎,不是兄弟说你,你看秀姑长得愈发美丽,又聪慧能干,再不看紧点,被那周明甫纳了,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话音未落,祖黎握着的拳紧了紧,涨红了脸,断然道:“秀姑不会喜欢上那种纨绔公子的——“
”嗤——你这傻小子,难道她会放着高门大院不住,山珍海味不吃,绫罗绸缎不穿,去跟着你过苦日子?“说话人摇了摇头,似是在嘲笑祖黎的愚蠢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黏腻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咒骂这与时令不符的暑热天气
祖黎没有理会那人的说三道四,心知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对方却是毫无顾忌,净挑些刺耳的话来说
”况且那周明甫人说不上多好,奸商一个,但是对女人却是出了名的体贴温柔,也难怪很多女人上赶着进入周府。“
“待过了明年开春,我就到秀姑家提亲。“
家中家徒四壁,桌子上盛放着已经冷凉的寡汤淡茶,祖黎从来没有为眼前粗茶淡饭的清贫日子,从未感到一丝难堪和不满
今日在江边,那人的话,却让他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
虽然他们常常见面,秀姑却从未对自己表明过心意,原本笃定的心开始动摇起来,祖黎开始意识到:自己多么害怕失去那个楚楚动人的少女
胡思乱想之际,前面就是秀姑的家门口,他行走有些沉重,踌躇不前,远远望去,屋中还亮着柔和的灯光
祖黎站在她的门口,不知站了多久,仿佛只有看到碧纱窗上那如画的身影,才能抚平躁动不安的心
突然,剪影下的少女仿佛感知到一般,打开了窗户,明若晨星般的眸子向这边望来
待看到是祖黎,秀姑面含惊讶,忽又一笑,眉眼弯弯,原来是看到祖黎仍旧像小时候一样,心中烦躁时,总是悄悄地躲在一旁看她
只以前她感到羞怯,故作不知,也从不拆穿他,但现在渐渐大了,祖黎却还还是一点都没变,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
爹爹也时常问起,他什么时候来提亲,秀姑含糊其辞,敷衍过去,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等什么
二人很少提及此事,上次秀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直接问他,却被其他事打断,提亲之事也就被搁置下来
“你怎么不进去?”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祖黎支支吾吾地低垂着头,仿佛不敢直视那双明丽清澈的双眼
“哦,那你不是来看我的,便走吧!”秀姑恨恨地嗔视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祖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