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那婢女带着伯邑考来到了苏妲己的闺房外,轻轻唤了一声。
伯邑考并没有开口。
毕竟这夜深人静的,如果他开口叫门的话,万一苏妲己第一时间没有听出他的声音,弄出点什么动静来他就暴露了。
房间里,苏妲己正半倚在榻上看书。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苏妲己坐起身来,对着门外道:“怎么了,秋菊姐姐,有什么事吗?”
闻声,那名为秋菊的婢女也是低声道:“奴婢有件事要跟小姐说,还请小姐开下门。”
因为是常年陪在自己身边的亲近侍女,所以在听到秋菊这么说之后苏妲己也没有多想,便从榻上穿鞋下来,边提鞋边道:“那秋菊姐姐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来给你开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了。
看着站在门外的秋菊,苏妲己刚要让她进来,就发现在秋菊身后居然还有一个人。
眼中闪过一抹疑窦,然而还没等苏妲己发问,她就听到那人喊道:“妲己妹妹。”
苏妲己身子一颤,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个熟悉的声音,这般熟悉的称呼,如此亲昵的语气,难道是
“姬考哥哥?”
苏妲己声音中带着七分惊喜,三分疑惑。
她不知道伯邑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看到苏妲己已经认出了伯邑考,秋菊对着两人行了一礼,然后就悄悄退下了。
伯邑考上前,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抓住苏妲己的手,提醒道:“进去说。”
看到伯邑考的动作,苏妲己隐约也是猜到了些什么,顺从的点了点头,任由伯邑考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
门从里面关上了。
屋檐上,叶逍挠了挠头接下来他还要不要继续看呢?
按理来说,伯邑考冒着风险夜探侯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跟苏妲己联络上,从而打破苏护的封锁,弄清楚苏妲己的态度,好方便里应外合。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多余的事情都有可能导致伯邑考暴露的几率大大增加。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伯邑考和苏妲己应该不会猴急着做点什么呢,他就算偷看也没有什么。
但万一呢?
万一伯邑考和苏妲己这久违重逢,**的,一时没忍住,岂不是很尴尬?
心里犹豫了半天,最后叶逍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大不了伯邑考和苏妲己一有点苗头他就不看了呗!
片刻后,叶逍就一脸无语的从冀州侯侯府里面飞了出来。
真就仗着有内应为所欲为呗?
搞这么大动静,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苏妲己这会儿应该算是成年了吧?
吐槽了一番伯邑考的猴急,当然苏妲己也有责任,叶逍就回驿馆睡觉去了。
长夜漫漫,他总不能一个人坐在屋檐上等着吧?
正好白天的时候伯邑考带他来过所住的驿馆,而伯邑考今晚上肯定是待在冀州侯侯府里出不来了,他也刚好可以来此暂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
叶逍都还没睡醒,就听到驿馆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却是伯邑考趁早回来了。
推开门,看到刚从床上坐起来的叶逍,伯邑考愣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我刚刚还在想要去哪里找叶兄,没想到叶兄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了。”
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伯邑考,叶逍撇了撇嘴,直接问道:“搞定了?”
闻言,伯邑考也是答道:“还是多亏了叶兄昨晚将我送入侯府,昨晚我已经见到了妲己妹妹,之前冀州侯的确隐瞒了消息,以至于妲己妹妹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来到了冀州向冀州侯提亲,现在妲己妹妹知道了,她心里也依旧有我,所以便与我约好帮我说服冀州侯。”
听到伯邑考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叶逍心里也是暗暗吐槽。
帮你说服苏护?
你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让苏护怎么拒绝?
当然了,这一点叶逍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戳穿。
他只是道:“既然昨晚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现在大早上的,刚起来正饿着呢,是不是该再请我吃一顿?”
听到叶逍这么说,伯邑考也有点觉得饿了。
毕竟他昨晚进行的可都是体力劳动。
于是他便很干脆的应了下来:“好,既然叶兄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好好吃一顿。”
不过,因为伯邑考怕留在侯府里被发现打断腿,所以他很早就从苏妲己的床上爬起来了,然后就在苏妲己的掩护下从侯府里面溜了出来,以至于现在时间尚早,所以两人也就没有再去昨天的酒楼,而是直接在驿馆里叫了些吃的这个时间点,酒楼还未必开门呢。
驿馆里虽然菜品种类没有酒楼那般繁多,但胜在随叫随到。
伯邑考让驿馆的侍者切了几斤熟牛肉,叶逍又叫了只烧鸡,两人又让侍者温了点酒,就这么先凑合着吃了一顿。
虽然这个时候的耕牛还是不许私自宰杀的,但是只要你有钱,总有耕牛愿意一头撞死在树上的。
而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也是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姬公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做?继续上门提亲吗?”
闻言,伯邑考摇了摇头,道:“我打算等冀州侯回来了再说。虽然现在我已经和妲己妹妹取得了联系,但是冀州侯如今远征在外,没有他点头,我就算上门求亲也无用,倒不如等冀州侯回来再上门。到时候有妲己妹妹替我说话,就算冀州侯仍对我有成见,但考虑到妲己妹妹与我两情相悦的份上,多半会松口的。”
听到伯邑考这么说,叶逍心说可不是得松口吗。
你都跟人家闺女生米煮成熟饭了,苏护就算不松口又能怎么样?
所以,也难怪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苏妲己都还没等嫁出去呢,就自己把自己泼出去了。
当然了,这仅限于特殊时代特殊背景,并不能够无脑套用。
毕竟历史上泼出的水这么多,现在想要收回来一点反哺一下娘家不过分吧?
人家舍弃了独立自由的女性身份嫁给你,将来还要帮你生孩子,你两百万买的房子三万块卖给小舅子结婚不过分吧?
咳咳。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期的女人还是知道疼男人的。
所以叶逍也是直言道:“如果有苏小姐从中相助,我相信姬公子定然能让冀州侯改变主意的。”
见叶逍也同意他的看法,伯邑考也是继续道:“那就先借叶兄吉言了。不过话说回来,叶兄还真是我的贵人呢,在遇到叶兄之前,我在这冀州城中蹉跎了不知多少时日,但是在遇到叶兄之后,这诸多困难却都迎刃而解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叶兄才好。”
听到伯邑考这么说,叶逍心里也是暗暗嘀咕这说的跟真的似得,就像没有我你真就进不去冀州侯侯府一样。
如果不是他看到伯邑考在苏妲己身边都有内应,他还真就信了。
但是既然伯邑考都这么说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因此叶逍也是直接道:“姬公子哪里话,我也只是顺水推舟。不过姬公子如果真想谢我的话,这段时间我在冀州的花费都记在姬公子账上应该没问题吧?”
伯邑考莞尔。
“叶兄,你还真是”
伯邑考顿了顿,最后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真性情啊!”
“不过既然叶兄都这么说了,我又哪能不应呢?接下来叶兄在冀州城中的花费,全都记在我名上就好。”
“就喜欢姬公子这种爽快人。”叶兄拍了拍伯邑考的肩膀,心里十分满意:“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姬公子这么爽快,那么接下来在冀州侯回来之前,我就稍微出点力,确保姬公子和苏小姐这边不会出现意外,姬公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
当然了,叶逍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如果伯邑考整天夜不归宿的话,伯邑考在驿馆的房间他也就能理所当然的住下来了。
伯邑考身为西伯候世子,驿馆拿来招待他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伯邑考不把地方腾出来的话,就算伯邑考答应了承担叶逍接下来的所有花销,他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住处。
伯邑考经过昨晚翻墙的精力,自然也知道叶逍不是一般人。
他觉得叶逍多半是大隐隐于市的炼气士之流。
因此,现在他听到叶逍这么说,也是欣然道:“那就麻烦叶兄了!”
伯邑考在冀州城里潇洒快活。
叶逍跟在伯邑考身边蹭吃蹭喝。
但是跟着老太师闻仲北伐的冀州侯苏护如今日子却不太好过。
当初闻仲在领兵击败袁福通率领的十万北海叛军先锋之后,留下了恩州侯郑度守卫后方,他则是亲率二十万大军并冀州侯苏护、曹州候崇黑虎、北伯侯崇侯虎麾下兵马继续北上,趁势收复了先前被叛军攻占的孤竹国,然后兵锋继续向北,直逼北海。
然而,闻仲先前之所以能大胜袁福通,从根本上来说只是因为他打了袁福通一个猝手不及。
刚刚杀了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正志得意满的袁福通根本没有想到商军之中居然能有闻仲、崇黑虎、郑伦这么多能人异士。
再加上崇黑虎的铁嘴神鹰对那蜈蚣精吴龙又有着天然的克制,袁福通随行的也只有蜈蚣精吴龙、羊精杨显、猪精朱子真三妖,种种巧合之下,才让闻仲取得了那么一场大胜,一战就平定了十万叛军。
问题是,现在北海叛军对于闻仲军的实力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北海作为北方妖族的根据地,里面更是高手众多,更何况他们还有来自妖师宫的支持,因此单论双方的非常规战斗力,北海叛军这边在数量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一些强大的妖族面前,商军这边也就只有闻仲能勉强比划比划,其余的崇黑虎、郑伦之流根本就不够看的,就更不用说其他凡人将领了。
也就是如今妖族尚且不敢在九州境内明目张胆的活动,就算出手也要以别的身份做掩护,从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否则闻仲都未必能在北方站稳脚跟。
不过,纵使闻仲现在勉强在北方站稳了脚跟,但是想要短时间内就平定北海叛乱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好在,因为先前那一仗闻仲也算是把袁福通打痛了,因此袁福通在几番试探,发现并不能从闻仲手中占到什么便宜之后,就没怎么太敢主动出击,这才让局势不至于太过劣势。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商军劳师远征,各种粮草运输都不是很方便,而叛军占据北海,根本无需运输粮草,长此以往对峙下去,商军必然会落入下风。
因此,在一段时间的对峙之后,商军这边除了闻仲之外,其余将领多少都有些浮躁。
尤其是像冀州侯苏护和曹州候崇黑虎,他们身为一方诸侯,本来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拉出来平叛。
这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也是大商的臣子,出点力也不算什么。
但是你要平叛就快点平,咱不能打持久战啊!
他们可不像大商家大业大,如果是在家门口作战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是远征,他们根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好吗!
对于这种情况,老太师闻仲也很为难。
他心里很清楚,以现在的局势,想要再像之前那般速胜北海叛军根本不现实,但是苏护和崇黑虎的情绪他又不能不照顾。
而且人家毕竟是出兵帮你平叛的,就算有点小情绪你也得体谅。
为此,闻仲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让大军大营后撤三十里,由他亲自领兵在大营里继续和北海叛军对峙,而冀州侯苏护和曹州候崇黑虎则是先领兵退守孤竹国,既可以缩短粮道,又能在他身后策应。
对于闻仲的这个安排,苏护和崇黑虎也是勉强答应了。
但是谁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闻仲自然也明白。
所以,他必须设法寻找破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