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SL,安玉收到了公司赠送的一条礼裙。
说是因为她参与广告拍摄的关系,或许会出席到后期的宣传发布会,提前为她准备了礼裙。
上面还很贴心地放了一张贺卡,写着“祝贺安小姐正式飞行。”
安玉打开放礼裙的巨大礼盒,里面是一条白色礼裙。
看设计元素和风格,和上次在奢侈品店看中的白色礼裙很相似,但是整体的设计感更独特一些,也更贴她的身材。
这让安玉不由得怀疑,这条裙子会不会也是那个品牌?
于是安玉赶紧掏出手机,在官网浏览起品牌这一季的秀场图片来,她找到了自己在店里看到的那一条,却没看到自己这条。
她又将裙子翻来覆去查找个遍,又看了看装裙子的礼物,都没找到品牌标志。
所以……这是条山寨货?
公司这也太抠门了吧!这要是穿出去,不怕被人笑死吗?
嗯,应该不怕,因为别人只会把她笑话死!
想到这里,安玉真想直接摔礼盒。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算了,白给的,还嫌弃什么?
……
在公寓休息了一天,安玉迎来了正式单飞后的第一班。
是一条当天往返的短航线,Y市,C国的城市。
这是一座离K国不算远的城市,虽不算富裕,但民风民俗和K国很相近。
从乘客开始登机起,安玉就受到了深深的歧视,因为乘客即便是C国乘客,K国语都比她好。
所以,要她来干嘛?说好的飞C国城市,需要C国乘务员的帮助才能和C国乘客沟通呢?
人家C国乘客还瞧不起她这蹩脚的K国语呢!
正当安玉备受打击之时,乘务长通过机上内话叫安玉去登机口。
安玉急急忙忙赶来,只见上来了一位轮椅乘客。
是一位中年男人,面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
地勤小姐将他推上来之后,把他的护照交给了乘务长。
随即,乘务长拿出一只文件袋将护照装了进去,并放在厨房的壁板储物格里。
安玉很快明白了,这是一名被遣返乘客。
他本人在回到自己的国家以前,是不能自持护照的,全程被第三方保管着。
从八卦的乘务长那里,安玉还了解到,这是一名在K国打黑工的C国人。
在K国黑了多少年她们不知道,只知道他因为最近身体实在难受去医院看病才被发现,移交给出入境管理局。
而更不幸的是,他被检查出癌症晚期。
得知这位男乘客的身体情况,安玉对他的照顾更用心一些。
主动为他披上毛毯,调节座椅等等。
而男乘客的声音虽然很虚弱,却不时会问安玉同一个问题,飞机现在到哪儿了?
每一次安玉都指指座椅前面的显示屏,告诉他,飞机的具体位置。
“我们还在K国境内呢。”
“到公海了。”
“快了,快到了。”
“快到了。”
“先生,我们到C国的领空了!”
“先生?”
飞机终于进入C国领空后,安玉主动来到男乘客的座位前,告诉他心心念念的祖国到了。
可此刻的男乘客却好似睡着了一般。
安玉见状,便不再打扰,顺手将乘客身上滑落的毛毯轻轻往上拉了拉。
这一拉,男乘客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突然斜了下来,可依然没有睁眼的迹象。
联想到这位中年男人的身体状况,安玉试探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呼唤道:“先生?”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安玉心中一紧,立刻按照培训时学的,用手指摸了摸男人的脉搏和气息。
都没有了!!!
安玉这才慌了神,立刻跑回前舱通知乘务长。
……
“快广播找医生!”
“医生来了吗?”
“打开气道,准备心肺复苏!”
“吹气!”
“心跳恢复了吗?”
“AED!准备AED!”
“电击开始,所有人离场!”
后舱厨房里,一阵手忙脚乱的抢救。
闻讯赶来的几位医生跪在地上,轮番做着人工按压。
30次按压,接2次吹气。
安玉则跪在一旁,紧紧握住男人还有余温的手,不停呼喊着他。
“先生,能听见吗?先生!”
“我们马上就要到Y市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想想你的家人!”
“先生,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很会好起来了!”
众人努力了好一阵,仍然没有生命迹象。
这时,乘务长取来了机上AED(自动除颤仪),在场的医生立刻将电极贴在男人的胸上,示意安玉松手,离场。
安玉和所有人一起退到厨房外围,医生当即按下“开始”按钮。
这是安玉第一次那么直观地看到除颤仪电击的画面。
电击触发的一瞬间,男人本毫无动静的身体突然被两个电极吸了起来,胸部离地,高高被拉起,再一瞬间又跌回地面。
与此同时,安玉听到气流灌入男人鼻腔的声音,不是自主的呼吸,而是因为胸腔的扩张,气体被强行吸进来的声音。
这种声音安玉第一次听,却让她终生难忘。
她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卑微,在仪器的操纵下,身体仿佛就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一切都变得不由自主。
可即便如此,电击结束后,男人仍旧没有生命迹象。
医生摘掉除颤仪,跪在地上继续人工按压。
安玉则再次回到男人的身边,握住他的手,继续鼓励他。
周而复始了好几次,一直到降落,众人还是没能将男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沮丧至极,有的医生坐到一旁的乘务员座椅上,低垂下头双手捂住脸。
而安玉却还握着男人的手,强忍着眼泪,对他说道:“先生,我们落地了,到C国了,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