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色,投下一连缠缠缱绻,一沐晨风,带起一抹潋潋芳华。
青竹院落,絮絮竹叶,翩翩而飞。
待客竹居中。
一声苍色:“阿弥陀佛。”
“缘机大师,你若为在下又卜卦,那便算了,在下早已大好。”
暮二公子看着这个不请自来出现在他居中的缘机大师,揉了揉眉心。
大哥大婚已过,各大世家仙门皆已准备离去,他身为缘山佛派大师,却出现在他这里。
若是让父亲与母亲看见,恐是忧心他要遁入空门。
“世侄,今日老衲前来,只为给世侄提个醒。”
缘机大师从他广袖僧袍中拿出一样东西,竟是凡界时为暮陌情卜的那一卦,将卦签置与竹桌,双手合十,又一声阿弥陀佛。
一脸慈悲为怀。
“世侄啊!红鸾星动,命虚之妄,这一卦,是老衲用你的发,卜了凡界九王爷的运,本是混沌,可那女子出现后,却变作命虚。”
暮二公子看了卦签,‘花海之落一念间。’
拿起卦签,看着一瞬,眸光渐渐深邃溟濛。
“大师是想言,她会害了世侄,可大师的提醒好似已经有些迟了,她已经祸害了世侄。”
目光落向窗间对居,她就在内里,睡的香甜。
缘机大师眉宇轻浅一蹙,“世侄,你们才识多久…”
“便是一日,也已来不及了。”暮二公子握紧了卦签。
他已沦陷,也甘愿沦陷。
缘机之后的话顿了,一声叹息:“时过命也,此签也只是老衲凡界所卜,不若老衲与世侄再卜一卦,那女子命理命数亦是…”
“不用。”暮二公子直接拒绝,那支卦签也化作灰烬。
“大师,我命在我,不在天,我自出生便心魂不全,可而今我却好了,大师的卦签与我而言,无用,还是留给有用之人吧!”
起身,暮二公子走出客居,回去了住居。
缘机大师瞧着,就要拿出来的卦筒只能又放了回去。
“这小儿,以为脾性变了,会好说话点,却还是这样,命虚之妄,凡世早已走过,而今老衲就是好奇有没有再变,老衲今日这三支签,就是想要找个有缘人,怎就如此困难。”
这话若是让暮二公子听到,怕是再好的脾气也会忍不住,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了自己的三支有缘签提升自己的佛道,竟就如此诓与他。
只可惜暮二公子未曾听到,缘机自也不会傻的让暮二公子听到,送不出一支有缘签,这一趟算是白来,缘机起身,也走了。
暮二公子走进去内屋,见君玥儿还睡着,整个人半趴在榻,嘴角不时鼓动一下,抱着他的被褥,脸蛋睡的带着红彤胭脂。
几捋发丝遮了面,愈显诱惑,这样的她早已困住了他,她却不知,还睡的特别香甜。
暮二公子走过去,坐到榻边,轻手抚过她面发丝,露出她纤细的脖间,一点淡淡紫,那是他的杰作,昨夜他差点没控制住。
她是他的妻,他与她行合欢,其实很正常,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清醒了,他既爱她,便不能如此得了她,他应该给她一场属于他们的美好,他所能记忆的,他们的大婚。
虽然他已不嫉妒,虽然他们也已经结了‘天地姻诺,可他没有记忆,他没有那段甜蜜的记忆,这与而今的他而言,终是觉得有些遗憾。
而她亦忘却魂界,忘却那场大婚,这也会是她的遗憾。
“玥儿,若是我给你一场大婚,暮陌情与君玥儿的大婚,凡界所欠下的一场大婚,与魂界无关,你可愿再嫁一次,嫁给暮陌情。”
低喃的话,落在君玥儿耳畔,明知她睡着定然听不见,却还是如此问了,墨紫映现,潋滟的眸色,那琉璃般的眸中,榻女子的容颜清晰明亮,一存,便直入眸底。
……
缘机离开青竹院后,在暮锁城外遇见送客的暮卿陌,苍老却又清明的眸子又一下子愈发之亮。
两步走过去,又是一声佛语,双手合十。
暮卿陌也双手合十,见礼。
“缘机大师,您老可有事?”
“暮三公子,老衲…”
缘机大师刚要开口说‘给你卜一卦’,眸子骤然一动,看向城门内,走来一人,是溟源。
“暮三公子,老衲无事,老衲先告辞了,他日若有缘,再会。”
话落,已向溟源走去。
暮卿陌一脸不明,见缘机大师去找之人,梦曦的朋友,又拿出他的签筒,随即明白,哑然失笑。
缘机大师的三支有缘签,看来今日他是无缘。
“这位施主,老衲见施主面堂贵像,福德之气,身道更气宇不凡,有缘者,渡缘者,施主可否抽得一签,老衲为施主卜得一卦。”
缘机走到溟源身前,一脸慈悲,签筒凌空悬浮。
溟源脚步顿下来,见面前签筒,和尚袈裟披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只是在他一个魔面前,说要为他卜一签佛弥卦一道签语。
这是否有些…
“天机二字,是变或是不变,谁也无法预料,走一步自会知一步,是缘是散自有定数,大师习得佛道,理应更明何为天机才对。”
儒雅淡笑,可说出的话却叫缘机大师一愣。
“天机之变不可说,命之运道亦不可言,勘破天机实为代价,大师还是惜命些吧!”
绕过缘机大师,溟源走去城门。
天机子勘破帝一分运道,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何况只是一个修佛者。
签筒掉地,一声哐当,三支签全部落了出来。
却是空白。
三支签,全是空白。
缘机大师连忙捡起签筒转身看去,溟源已消失。
“是缘是散自有定数,勘破天机实为代价…”
低语喃呢,蓦然,缘机大师突觉心中一道瓶颈破开。
溟源走离,出现在暮锁城外的一处山峰顶间,一棵苍树,背靠其,环抱起双臂。
远远见走来城门的梦曦,周身虽还淡淡儒雅,眼尾却带出一点佻色之感,眸中生出一抹异样,却亦如昨日金鸢台中转瞬消没。
“梦曦,若你知,我曾是你的千行表哥,你还会那么疑心吗?”
一声叹息。
“有些事,做了,之后用再多的事去弥补,也许也无济于事,可在下不悔,也从未悔过,就算再重来一次,在下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因为那是在下最崇拜敬仰的帝。
你疑心在下,此刻如此跟与在下身后却有些伤人了,在下欠你一命,现在算是还了,情爱这种东西,女子这种东西,其实只是负累,在下亦不想做帝,飞蛾扑火。”
看着一息,见梦曦问向暮卿陌,可是在问他的去处?
嘴角儒雅浅淡一分,就要走离,空间一阵波动。
火烈出现。
“原来还有一个跟的,火烈少主,别来无恙。”
“溟…源…”
火烈迈步,走过来。
“你出现在暮锁城,与梦曦一起,你与梦曦…”
“在下以为火烈少主会问,在下与彼岸花什么关系,在下与暮二公子又什么关系。”
溟源不答反问。
火烈脚步蓦然顿住。
“如此之地,山峦间,太过简陋,既然火烈少主跟来了,那不妨我们去一处他处,一席酒,火烈少主有何想问,坐下来说。”
溟源又一语。
火烈看着溟源,眸光复杂,一息,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