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国与大宴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
绮丽的街道上更为花哨,亭台楼阁颜色艳丽,店铺的门脸五花八门,打眼一看,还真如百鸟争鸣,百花斗艳。许是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人们的情绪不太高涨,往日的热闹却可窥见一番。
街道上,叫卖的十有八九都是女子,迎来送往的也都是如此。她们穿着绮国特色的裤裙,行走间健步如飞,完全是一副放飞自我的模样。至于男子,衣着鲜亮的则是挂着面纱,有小厮跟随;衣着简陋的,倒也没那么多顾忌,只不过看得出,他们十分小心,不会和别人发生肢体碰撞,一如小家碧玉。
大宴的君主集权地叫帝京,绮国的女王集权地则是叫上都。国都的都。
马车进入上都后,处处可见贴了贝壳的房子。富贵人家贴满面,寻常人家贴个窗框,总而言之,就是能璀璨绝对不低调,尽显奢华是本色。
楚玥璃有心出去逛逛,蓝蔺却拉着她说:“我们先去见母皇,回头我陪你溜达溜达。”
楚玥璃知道自己会在绮国生活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急着去看看市场,于是点头应下。
蓝蔺娇媚地一笑,有心提醒道:“绮国不缺投怀送抱的小妖精,你若爱看就看两眼,总而言之,他们都没我好看。”
楚玥璃说:“等我看看,再告诉你,你是不是最好看的。”
蓝蔺撅嘴,却是眼中含笑。他嗔道:“你就是个坏女人!”
楚玥璃感觉有点儿冷,将手伸到窗外,感受一下绮国的太阳。
蓝蔺感觉自己对待寻常绮国女子的那一招用在楚玥璃身上不太好使,于是收敛了媚态,说:“我们先换洗一下。绮国女子,多以貌取人。就连母皇,也偏爱那些长相好看的人。”
楚玥璃点头,正要收回手,却恰好看见一名穿着短打的男子正在狂奔。他的脸上和身上有鞭伤,看起来血淋淋的十分骇人。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同耀眼的宝石,散发着愤怒的光,看起来格外醒目。他的身后,追着四名女子,各个儿膀大腰圆,犹如怒目金刚。
男子一路狂奔,眼瞧着就要冲到楚玥璃的马车前,却被一名粗壮女子一拳头打到后脑勺上,甚至前倾,血淋淋的手擦过楚玥璃的手指,留下滑腻的血迹抓痕,人随之跌倒在车轮旁,失去了意识。
楚玥璃眼瞧着四名粗壮女子上前,将他抬起,抓了回去。
马车继续前行,与那男子所去的方向截然不同。
楚玥璃收回手,用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迹,表情自然,完全无视刚才的所见所闻。
过了许久,蓝蔺说:“我以为你会管。”
楚玥璃说:“我知道,我不会。”
蓝蔺伸手,去拉楚玥璃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有着冰冷的温度,与这样的艳阳天,完全矛盾着、抵触着。他说:“从再次见到你,你的手就这么凉,身体不会不舒服吗?”
楚玥璃抽出自己的手,回道:“凉一些也好,免得再做出脑袋一热的事。”
蓝蔺将一声轻叹,咽入肚子里。他多想捂热楚玥璃,奈何她受伤太重,又将自己层层包裹,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用多久,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去。也许,一辈子吧。
二人一路无话,终是来到蓝蔺的私宅。看大小,和楚府差不多。但比起楚府,却是精美秀丽得多,宛如一幅幅山水画,别有诗意盎然在一草一木间。
蓝蔺的私宅,还真是用了心的。
管家奴仆一列排开,恭迎主子回来。
蓝蔺对这些人视若无睹,一颗心都扑在了楚玥璃的身上,拉着她的手,介绍着他的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将宅子卖给楚玥璃。
管家等人从未见过蓝蔺对别人如此上心,且还是一位腿脚不利索的小哥,这么一看,还真是心惊肉跳、令人遍体生寒。要知道,若是蓝蔺喜欢上了男人,女皇怪罪,他们这些奴才没一个能逃得掉。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忐忑不安时,蓝蔺把楚玥璃送进了浴房,然后如同欢快的小鸟,开始为她准备衣裙。幸而,他喜欢男扮女装出去溜达,平时也做了不少好看的衣裙,这会儿先给楚玥璃用着,倒也不寒酸。
蓝蔺选了衣裙选鞋子,就连内衣等物都一一仔细地挑选过,那份细致、温柔看得人瞠目结舌。
当楚玥璃梳洗完毕,换上崭新的浅紫色底儿上覆白纱的衣裙后,整个人的好身材立显无疑。绮国的女装,干练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不但收腰,还托胸,至于若现若现的裤裙,还能在飘逸中透出几分洒脱和优越感。
不得不说,这样的服装,实在太适合楚玥璃了。若是她再烫个卷儿,俨然就是一位现代职场女总裁的范儿。
蓝蔺在惊艳过后,立刻摇头说道:“不好看不好看,换一件保守的。”
楚玥璃不置可否,蓝蔺自己却纠结上了。他想让楚玥璃入了女皇的眼,却又怕她招惹到了其他人。毕竟,像楚玥璃这般年纪,连个小郎君都没有的俊美女子,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所以他得动作快点儿,直接让她成为自己的妻主,不让别人惦记。
蓝蔺一狠心,又搬出来了一个细长的钢筒。钢筒有三根手指头粗细,中间是镂空的,可以装炭火。钢筒的另一边,可以缠绕上厚厚的布,用来隔热。
蓝蔺将楚玥璃按到椅子上,一边给她卷头发,一边说道:“姐姐,你娶我吧。”
楚玥璃没有动,眼瞧着头发在钢筒的卷动下冒出一缕缕的白烟。
蓝蔺的双颊微红,因为紧张,烫到了手指,发出吱啦一声响,他忙将手指头含在嘴里,然后甩了甩手,又换了一缕头发继续卷烫着,说:“我知姐姐并不喜欢我,我却是真心实意喜欢姐姐的。绮国捧高踩低的人有很多,姐姐若想站住脚,也需要我的帮衬。姐姐娶了我,姐姐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绝不干涉。我只是……只是不想成为联姻的牺牲品,随便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