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皇帝和太后急于将玉珀入葬,自有他们的顾虑,人既已安葬,也绝无开棺材重验的可能了。
即便无法查证,也不代表映芸会就此放过皇贵妃。
既入宫门,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算清楚的。
如此想着,映芸安抚道:“你别急,这事儿我知道了,等时候到了,我自会还给玉珀一个公道。”
阿奈双目泫泪,道:“奴才替玉珀叩谢娘娘了。”
自映芸搬入翊坤宫后,皇帝几乎夜夜翻了惇嫔的绿头牌,按宫规,贵妃以下的嫔妃侍寝,皆由敬事房的太监抬着嫔妃入养心殿暖,待侍寝后再送回各自的寝宫。
然而,对于惇嫔,这一项规矩却生生给破了。
皇帝每回都是御驾亲临翊坤宫,这待遇堪比皇后礼制了。
渐渐地,宫中细碎的谈论声时而传出,皇帝沉迷于惇嫔之貌,大肆恩宠,照着这势头,来年惇嫔封妃,乃至封贵妃都大有可能。
各宫的人,纷纷投向翊坤宫巴结着。
可令人寻味的是,无一人可入翊坤宫的门,惇嫔眼高于顶,竟不愿与任何一人交好,如那傲然孤立的腊梅,高寒得难以亲近。
唯独惇嫔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门面,一个傀儡罢了。
那一个个静谧又美好的夜晚,她倚靠在配殿的门口,望着正殿内的灯烛通明,夜夜圣驾的眷顾,羡煞旁人。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不能争,不能算计,因为她今日所有的荣耀,皆是来自正殿的神秘女子。
这日,春风熏得人心荡漾,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洒在院子里,青陌服侍惇嫔起身后,便传了一个消息,道:“娘娘,正殿的主儿派人来传话,请娘娘您过去一趟。”
“她?找我何事?”惇嫔与映芸同住一个屋檐下已有月余了,谋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青陌摇摇头,说:“那主儿神秘得很,探不出一丝风声。”
惇嫔拢了拢发鬓,道:“好吧,你随我去看看。”
主仆二人沿着廊庑走去,恰巧瞥见皇帝起驾的背影,不用说也知道,昨夜皇帝又歇在了她那里。
惇嫔略迟疑了一下,抬步入了寝殿,殿内有清甜的沉水香,还有皇帝身残留的丝丝龙涎香,沁入心头,似可见昨夜的缠绵。
花梨木的餐桌,还摆着一盅燕窝粥,冒着缕缕热气,八碟小菜略有些浅,大约是皇帝已在此用了早膳。
惇嫔恭敬地站在一旁,直等着映芸穿戴整齐,缓缓地从寝殿内出来。
或许,惇嫔深知她同太后的关系不一般,同皇帝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心中有些惧惮她,那蛮横的性子在她面前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了,乖顺地如同她圈养的一只宠物。
阿奈扶着映芸入了座,惇嫔别扭地朝她福了福身。
这没名没分的,惇嫔却要矮她一截,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
映芸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又朝阿奈说道:“阿奈,把东西给她吧。”
“是。”
惇嫔茫然地接过阿奈递过来的一个小枕头,疑道:“这是……”
映芸笑看着她,朝她努努嘴,道:“恭喜惇嫔,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