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军中有铁匠、有木匠,有反正不会有雕书版的工匠,得没有合适的工匠,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尽管可以把号外放在现代印刷,或者从另一边买来现代化的印刷机,但谁会使啊!堂堂世子爷,当然不可能事事亲历亲为,于是想了想,朱国强便选择了油印机,在过去的一个时代里,油印机曾经是学校教学和机关工作不可或缺的设备,尽管这种设备早就淘汰了,但是小时候朱国强曾见过父亲在钢板“刻字”的照片,所以对它倒也有一定的印象。
凭借着网络的便利,倒也没费什么周折,便买到了几台全新的滚筒油印机以及几百张誊写蜡纸,剩下的一切就简单了,就是研究一下如何使用油印机了,既有说明书,也有资料,所以对于这种印刷技术,军中的书吏,甚至都不需要世子爷的指点,只靠说明书和资料,就轻易的掌握了使用技巧。
在众人的注视中,顾皓元先将白纸和蜡版放在机器中固定,拖动滚轴反复按压,立即就将一分刚刚写出的揭露东林诸君子们如何卖国求荣,如何勾结建奴意图献城的“号外”印刷出来。
很多书吏之中,就属他掌握技巧最快,所以自然由他演示如何操作。
因为号外正是出于这些书吏之手,对内容他们并不觉得的好奇,反倒是盯着油印机惊叹道。
“好方便!世子爷这是如何制出来的?”
朱国强便解释着油印机的原理,尽管对于它的原理,众人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但是眼下倒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先用上,然后再慢慢的摸索它的原理,最后再吸引、试制。
油印机的技术也非常简单,非常适合在这个时代生产使用,于是朱国强笑道。
“这个油印机好制,主要还是蜡纸不太容易制,你们回头可以研究一下,挑选出最适合刻印的纸材。”
众人围着这台油印机议论纷纷。
“有了油印机,今后印书可就方便百倍了!”
“此物堪称是神器!”
“哎呀,这怎能不是神器,这可是世子爷从天宫里带来的神器。别看他不起眼,可是论起广兴教化功用,恐怕不逊于印书!”
好吧,又成了神迹了!
现在朱国强已经懒得再去解释这些东西。
尽管油印机并不适合用来大规模印书,但是用来印制传单号外之类的单张刷屏却再合适不过。
十几台油印机,一天就印了几万张传单,于是乎在这些传单的帮助下,伴随着大军的北上。沿途的士绅百姓无不是通过传单了解到了东林党是怎么样的试图献城卖国,了解到世子爷是如何忠心耿耿领兵北上,并且号召各路明军一起会师合歼多尔衮。
在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时,清兵派出的探子,终于把南京激变的消息带到了海州,带到了多尔衮的面前。
“什么,那小子谋逆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多尔衮顿时激动道。
“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话,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恭喜王爷,现在德世子谋逆,明人必定自顾不暇,只要稍微施加计谋,奴才以为大军必定可以安然而返!”
站出来贺喜的胡贡明是汉官,说是官,可实际上却是多尔衮的奴才。作为汉人的他和许多辽东汉人一样,在托克索,也就是王爷贝勒的奴隶庄园里充当奴隶,被主人役使,过着悲惨的生活,稍有过失,便遭受打骂,甚至屠杀。即便是费尽心机,在众多奴隶中秀才出身的他从奴隶成为官员,可实际上仍然寄人篱下,即便是作为官员,他也是有马不能骑,有牛不能用,有田不能耕,甚至现在他看似官,可是等到他们死后,妻子儿女都要分配给本旗的旗主当下人。
对于胡贡明来说,他想要的就是王爷这立下汗马功劳,将来等身后给妻子儿女谋一个将来至少不被送到旗主那边当下人。
所以,得知德世子谋逆后,他心里立即闪出了一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
“贝勒爷,现在南京已经被明德藩世子夺据,而且他又掌握着扬州,切断了南北漕运,于明国来说,我等不过只是一时之忧,而谋逆的德世子才心腹之患啊!所以以奴才看来,咱们不妨”
在胡贡明说道着他的计划时,多尔衮的眉头轻扬。
这确实是个机会啊!
相比于走海路的风险,陆路无疑更安全一些,只是陆路需要考虑明军沿途追击、反攻,这也是他最初选择海路的原因,可如果像胡贡明说的那样,要是明军给自己让出一条路呢?
非但大军可以全师而返,就是抢来的人畜也可以带回关外。
“可洪承畴会愿意吗?”
贝勒爷的反问,让胡贡明笑道。
“贝勒爷,洪督师可是大明的忠臣啊!他能分出轻重来!现在只要贝勒爷能见他一见,此事必定可行!”
“那”
沉吟片刻,多尔衮说道。
“就见他一面吧!”
一个月以来,小小的沂州,也就是后世的临沂,数万大军云集,领着精锐边军的洪承畴的人马一路追着东虏到了沂州,然后就在这里止步了。城外到处都驻满了马步军队,四郊帐幕罗列,战马成群。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马嘶不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军。
这些精锐边军的到来,着实让沂州百姓长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东虏杀过来了。
东虏再次破墙入关后,为了挽救危局,身为蓟辽总督洪承畴领兵命率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的十万大军,一路南下,追击东虏,这一路上,虽说偶有交战,但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远远观望。
毕竟,东虏悍勇非常,野战中实在不是明军所能敌。
万历年间进士出身的洪承畴,登第时就很年轻,从此步步青云直上,一帆风顺,不过五十出头的他几年前就做了陕西、三边总督,挂兵部尚书衔。
算起为,他对东虏并不陌生,前年在陕西督师进剿西匪流寇,眼瞧着就要把流寇剿灭时,就因为东虏入寇,他才被紧急超回,后来任蓟辽总督,防备东虏。不等他整顿蓟辽军务,东虏再次入寇,让他匆匆率领各镇兵马援驰京城,然后一路追击到这里。
多年的戎马生活使他的脸上染上了风尘颜色。为官多年饱经世故的他,早就磨去了棱角,将心中的狠毒与奸诈深藏不露,能够遇事不骄不躁,深谋远虑。正因为他有这些长处,所以手下的将领都愿意为他效力,杨嗣昌对他毫不嫉妒,而多忌多疑的皇帝也对他十分倚重。
但是现在,面对东虏他却觉得非常头痛,自从进抵沂州以来,屡屡与东虏交手,但每每都是徒劳无功,东虏长于野战,女真满万不可敌,可不是什么笑话。而更让他的心烦意乱的是从南京传来的消息。
先是德世子麾下虎贲军总兵陈无敌于南京击败阿巴泰数万大军,当然更让人惊骇的消息,恐怕还是德世子居然从海路直取辽东,直捣黄龙夺了盛京,杀奴十数万,甚至就连酋首努尔哈赤的头骨也被抢了回来换句话来说,他把人家祖坟给挖了。
这一挖解气啊!
那努尔哈赤杀了多少辽东汉人!
可问题在于,这功劳是德世子立下来的!
现在德世子报捷的信使就在往京城去的路上,这倒没什么,更要命的德世子在南京杀了勋贵,自立大都督了!
这,这德世子立下了泼天大的功劳不假,可也是有泼天大的胆子!这那里臣子所为,分明就是谋逆啊!
不用想洪承畴都知道,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必定会雷霆大怒,必定会传旨天下,命令大军讨伐德藩逆臣。
而身处沂州的洪承畴必定首当其冲,北上去济南,取德王,南下讨伐可不等他想好如何应对,德世子的信使却送来的一封信,邀他一同合兵海州,全歼东虏多尔衮大军于海州。
接到这封的时候,洪承畴只觉得烫手至极,这那里是什么信,分明就是索命书啊!
尽管对于信中“尽诛三万建奴,建奴势必元气大伤,从此再无力为患大明”的说法,并不怀疑,可洪承畴很清楚,现在德世子朱慈颖是谁?
是大明的乱逆!
是陛下欲除之后快的乱臣贼子!
现在这个时候与他合兵进攻多尔衮,这岂不是在告诉陛下,他洪承畴也成了乱臣贼子?
“德世子啊,德世子,你以为你的图谋,洪某就看不清楚吗?你不过只是想借讨伐之名,行篡位之实吧了,哼哼,待到你打下多尔衮时,就是你谋逆之时!”
冷哼一声,洪承畴看着那封信,眉头紧蹙,现在这封信怎么处理?
还是派人送到京城吧!
就在洪承畴作出这个决定时,那边又有信使通传道。
“总督,东虏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