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樱知道啃过的羊骨头,会再次用来煮汤之后,就不再吃山上的饭。她疑心每一样饭菜的材料,都可能是因某种原因剩下的,或许被谁的嘴巴咬过。
看见胤禛拿起筷子,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赶忙往门外走,“我去外面晒太阳,你慢慢吃。”
胤禛端起碗说:“我也去。”
苏樱急忙走回屋内,“昨晚没休息好,有点困,我还是去床上躺一会儿吧。你吃完了叫我。”
胤禛:“......”
看着苏樱的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里间门口,胤禛失落极了。
这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那个乖巧可爱又喜欢缠着他的福晋哪儿去了?平时给她一颗糖,她都能高兴半天,搂着他的脖子或是胳膊,甜甜地说:“爷真好。”
眼前这事,若是放回半年前。她一准会抱着自己大哭,边哭边说,“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这世上还是你对我最好,也只有你对我最好。”
胤禛快速的把半温的炖菜扒完,去里间找他的福晋。准备直接问她,是不是不想看到他。她要说是,他就立马下山。
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值得他去疼爱。
床上的被子和褥子都是新的,苏樱像昨晚那样合衣躺着。软软糯糯的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胤禛瞬间心又软了,蹑手蹑脚地躺在她背后,抱着她,轻声问:“你要说什么?”
苏樱翻身搂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扬着嘴角问:“快说,想我没有?”
“没有。”我的乖巧福晋又回来了,胤禛的心开始雀跃,眼神里慢慢汇聚了笑意,揉着她的后背,低笑道:“你再问一次。”
苏樱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处,慢慢移到他挺直的鼻尖,又移到刚刚吃过东西的嘴巴上。
有点脏。
坚定地告诉自己:为了后面的话更有说服力,忍忍吧。
挽着他的脖子,嘴巴往他的脸上凑,“谢谢爷来看我......”细密而轻盈的吻,似是带着花香的清风,在他的脸颊拂过,在眉宇间反复流连,不经意间移到了唇角。
胤禛被她突出其来的举动,弄得迷迷糊糊,情绪逐渐汹涌。刚准备去啄食近在咫尺的唇,苏樱避开了。
心中的失落刚刚升起,热烈的轻吻落在他的下颌。失落感瞬间消失,更加强烈的愉悦浩浩荡荡地袭来。
苏樱在他滑动的喉头上,啄了两三下,又流连片刻,迅速的凑到他的唇上,轻吮了一下,然后厮磨捻转。
窗外唧唧喳喳的鸟雀,突然变成了她纤细的手,撩拨着琴弦“铮铮”作响,霎时宫乐奏起,急转而上,画面如野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骋。倾覆而来,难以收势。
又似夜空中轰然炸裂的烟花,盛放着绚丽和迷离。
耳畔传来虚无的轰鸣声。
苏樱松开唇,鼻尖抵着他,呼吸与他交缠在一起,低声问:“重新回答,有没有想我?”
胤禛渐渐回过神来,耳边各种纷乱的声音,又变回了窗外的唧唧喳喳的鸟叫。他舔了一下嘴角,慢悠悠的一笑,“没有。”
不等苏樱应话,便覆压上去。
一呼一吸间,流连辗转。
男人的味道在口中流窜,鼻尖全是他的气息,胸腔里的一颗心,上七八下的“咚咚”直跳。方才还清醒的脑袋,瞬间糊成了一团,整个人便不好了。指尖不由的掐住他,心神恍惚。
脖颈上传来微微的疼痛,令胤禛的神智清明了一些,停住了揉捏着她细腰的双手。恶狠狠地想,这帮山匪都该去死,若不是他们,这会儿他正和他的福晋躺在客栈的床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春风细雨,也可以电闪雷鸣。
转念又想,如果他福晋不是被他们掳走,自己也就没有机会表现出英勇无畏,舍生忘死。她也不会这么激动。
胤禛喘着气,在她耳畔低问:“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苏樱吃吃笑道:“没生你气。是怕你责怪我给你添乱子,所以就来个先声夺人。”反问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胤禛亲了一下她的眉额,低声说:“怎么会。你是我福晋,为你的一切负责是我应该做的事。”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室外的鸟雀唧唧啾啾的欢快。
胤禛觉得,此时此景就是他想象中的样子,热烈地拥抱着,紧紧的贴着,不分彼此。
既然一句话也不说,也幸福的惊心动魄。
“我在你心里哪里好,值得你来我冒险?”
苏樱打破了这份安静。
胤禛想了一会儿,轻声问:“我们后园子里的梅花树,你是不是觉得它比别处的花儿更好看?”
“嗯。”
“那是因为,它们是你指挥着人从外面移到家里来的,又三天两头的跑去看有没有成活。你对它有了感情,它在你心里就不再是一颗普通的花树。哪怕别处的花儿真的比它好看,它在你心里仍是最好的。”
苏樱明白了:“就好比我和纳兰语嫣,虽然客观的说,她各方面都比我强,但你现在对她还没有感情,所以还是我更特别一些。”
胤禛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苏樱肯定地说:“今日你来救的是你的福晋。”
胤禛笑:“对。如果你不是我福晋,我才不会管你。”
想到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就应下了婚事。苏樱哼了一声,“假如别人给了你一只盖着口的碗,说里面是红烧肉,没打开之前,你就想吃了。这也算是有了感情。可是掀开,却发现是臭狗屎,你还要继续吃吗?”
胤禛:“......”小姑娘家,怎么总爱说恶心人的话。
笑呵呵道:“不说这个了,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么?”
苏樱挣脱出他的怀抱,“是为你着想的事,不过现在又没心情了。”
胤禛拉着了她,慌忙说:“只要不太离谱,我都同意。”
“这是军国大事,坐到太阳底下,我好好给你讲。”苏樱说着话,把他也拉了起来,“这个寨子里的人除了八年前来的二当家之外,全都说蒙古语。据说他们来这里二三十年了。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不学汉话?”
胤禛答:“他们是蒙古人,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苏樱拉着胤禛坐在了门外的破草席上,靠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是什么样的蒙古人,背井离乡的在这里做山匪,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
胤禛答:“避仇避祸。”
苏樱连问道:“大风寨一共有两百多人,有二三十人武功好。他们的仇家会是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既然是准备回去,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