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但他不想去做。
他是想讨好这个妹妹,想讨好他额娘,但讨好也是有限度的。他做事,有自己的铁律准则,那就是要无损自己的利益。
上门去求佟家。
他今后就和佟家绑在一起。
他讨厌被人束缚,讨厌被动,更讨厌别人强迫他。
沉思了一夜,也没想出个两全之法。
快天亮时,纳兰语嫣又来,问道:“要不要我回纳兰府一趟,问问我阿玛有什么好办法?”
胤禛揉了揉脸,说:“不用。”
纳兰语嫣又说:“我现在名义上,是你的侧福晋,为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胤禛说:“不用。”
纳兰语嫣有些意外,“你不打算管了吗?”
胤禛说:“这事不用你操心。”说着站起身,准备出门。
纳兰语嫣追在他身后,好意提醒道:“她毕竟是你亲妹妹,你放任不管,不太好吧。要不进宫,去求求皇阿玛。求不求得下来,都算是尽了心。”
胤禛走出府门的时候,在想:京城的第一才女跟他的樱樱相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是他的樱樱,昨夜要么是陪在他身边,要么是她自己偷偷的想办法。
而且她坚信他不会不管静宪。
哪怕他真的不想管,她也不会信。
他在她心里,哪一方面都好。
善良又可靠。
他不是想纳兰语嫣的不好,只是在想他的樱樱。他突然发现,遇到困难的时候,他的樱樱不在身边,他很孤独。
哪怕她一句话不说,坐在他身边,他也觉得安心。就好像悬着的那颗心,有个温暖的地方安置了一样。
哪怕她不在他身边,在府里也行。她在府里的时候,府里才是个温暖的地方。
......
有人比胤禛更加不安焦虑。
眼看着到了下朝的时间,宫外还没来人,也没传过来消息。
德妃对春嬷嬷说:“你再出宫一趟,看老四在府上没有,要是见他,你就跟他直说,这事是他挑的,他想不想管,管不管得了,都得管。否则,以后别进永和宫。”
春嬷嬷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去和亲呢。喀尔喀部的王子,还未正式求亲,礼物已经送了几车。”
德妃没心情跟她议论这些,催促道:“快去。”
春嬷嬷刚走,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八阿哥胤祀。
“九妹的事,儿臣听说了。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还是暂避为好。儿臣带九妹出宫,先把她送到苏樱那里。等皇阿玛过来一看,人已经被您送了出去,就不会再迁怒于您。”
在这个时候,八阿哥能想到苏樱,是因为最近他一直都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去朱家庄看看她。
在漠北的时候,帐子连着帐子,四处都是人,说话不方便。
想着到路上再说。
到了路上,根本没有能安静说话的地方。
总算回了京城,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苏樱正在风口浪尖上,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她。
怕给她增添额外麻烦。
其实,他也没有多重要的话要说,就是想问问她是怎么想的,以后准备怎么生活。
“你安心的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我会经常去看你,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
出城的马车上,八阿哥说。
“八哥,这么多哥哥,果然还是你最好!”九公主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笑着说话:“我早在宫里呆腻了,赶出来正合我意。”接着又说,“以后不许再叫四嫂,老四那个薄情人早把樱子给休了。”
八阿哥纠正她:“是和离。”
九公主撇撇嘴,“当我不知道啊,明明是老四嫌弃樱子了,皇阿玛护他儿子,出来做坏人御赐了和离。”
八阿哥解释:“是樱子求的。”
九公主气愤地说:“那也是被老四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走如此下策。”转而又笑了,“休了也好。樱子就可以找个对她的人。让老四那个狗男和纳兰那个狗女狼狈为奸去吧,看他们的日子能过个啥鬼样子。”
又叹惜道:“不当公主也不好啊!没法找那对狗男女的晦气了。”
八阿哥说:“那是我们四哥,你不能老四老四的喊,更不能说那些猫狗的话。”
九公主“呸”了一声,说:“狗屁个哥。我宁愿认阿猫阿狗为我哥,都不认他是我哥。”
被赶出宫的九公主,满心欢喜离开了京城,穿过德水镇,到了朱家庄。落樱园很好找,站在庄子路口,就能看到一栋青灰色的小阁楼。
还未走到地方,伸头张望的九公主,便在迎面走来的一群人里看到了苏樱。
激动地挥着手喊:“樱子樱子。”再一看,有点不对啊,缩回车内,瞪着眼睛对八阿哥说:“樱子好像是被官差押着。”
说着话,就去推搡八阿哥,“快去救救她,救不出来,你也不是我哥了。”
苏樱从小便喜欢看故事本,与众多的女孩子一样,最喜欢的情节是英雄救美。李蟠下令让人把她押走,她一点也不急。她知道终会有人来救她。她还有点担心,在胤禛得到消息之前,被她三哥知道了,先一步跑来救她。
为此她专门安排张廷璐,只要她离开朱家庄,就让他回京城向胤禛报信。
把她救出监牢,不是她的目的。
她的目的是,让胤禛看到她受苦受难了,趁机向他提出内务府采购权的事。理由也很充分,河两岸的地,还是他提出来的,他应该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此时,苏樱感叹:没想到最后来救她的英雄是八阿哥。
温润儒雅的八阿哥站在路中央,对走在人群前面,穿着官服的李蟠说:“把人放了。”
李蟠认识八阿哥,殿试的时候,他还给自己端了一盏茶。当时他不知道是谁,出来一打听,才知道是贤名在外的八阿哥。
此刻李蟠很失望。
贤德的八阿哥竟然公然干预政务。
李蟠抱拳朝着京城的方向一举,正气凛然道:“土地新政是万岁爷亲自下的令,并且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干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乌拉那拉氏是庶民。有什么理由特殊化?要说特殊,哪个权贵豪绅不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