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陆南星还是跟云简打了一架。
也不知是谁先出的手，等看清身影时两人已经在狭窄的门口过了数十招了，一拳一脚谁都没留情，都照着对方的脸狠锤下去，云简眉眼间透着刺骨的冷和嘲弄，一把攥住对方打过来的拳头狠狠一扭，控制着力道没给他扭脱臼，但依旧让陆南星疼得一个哆嗦。
云简的一只手甚至还把这门，冷白的骨节冰冷如玉，像是剔透的冰雕一般，长到逆天的腿狠狠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陆南星的膝盖，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他踉跄着狼狈扶墙。
“等等等等……我认输。”
陆南星做出投降的动作，抬眼时狗狗眼一如既往的透亮，弯眸无奈笑着的模样与他刚刚毫不留情下狠手的利落狠辣动作好像是两个人似的。
云简冷笑：“既然认输了还不滚？”
陆南星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小师弟你真的不打算听一听我的建议吗？这样，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跟你说两句怎么样？”
还不等云简开口，他又迅速接着说：“我们合作吧。我知道你想要老师摆脱我们的控制获得自由，我来帮你。”
他直视着云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露出一个尽可能真诚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真心，“我想要的也很简单。我只要能留在老师身边当一个学生就好，不近不远的看着他我就满足了。老师他……”
他垂下眼，纤长到不像是真人能拥有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薄唇微微抿了抿，明明也是个奔三的人了此刻却有着少年般的脆弱感。
“我知道老师他不喜欢我。这么些年来我回不了头，只能看着老师跟我愈行愈远，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他抬眼急切地说，“我可以帮你扳倒他们三个，而我所求的只是能留在老师身边这么一个要求而已，这对你来说稳赚不赔，如果你想要老师尽快的摆脱他们的控制的话，这也许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陆南星不掩饰自己迫切想要跟云简合作的心，他也不掩饰自己是上赶着求云简跟自己合作的意思，他甚至主动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来含着微微祈求的意思对云简这么说着。
云简沉默着看着他，神色莫测，不言。
陆南星见她没立刻反驳便又再接再厉继续劝道：“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将他们的企业和弱点摸透了，这些信息我都可以无条件赠送给你。虽然不知道你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但再大也只是大在C国内，到了G国还是他们一手遮天的地盘，我可以作为你扳倒他们的卧底、底牌，甚至你想要怎么利用我都可以。我都无所谓。”
那双真诚到能让人一眼望到底的狗狗眼轻轻眨了眨，“只要，只要能让我作为哪怕只是一个学生的身份留在老师身边就好。”
他看云简依旧沉默着不言，好似在思考的模样，稍微松了口气，微笑了一下，“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不用现在就回复我……”
“不。”云简淡淡一抬眼，“我可以现在就回复你。不需要考虑。”
“那你的答复是？”
“在回答你之前，陆南星，我问你个问题怎么样？”云简突然挑眉轻笑了一下，那张原本因为她的冷漠戾气而被压着昳丽的面容被这个笑容勾得鲜活了起来，看得陆南星微微一愣。
他很快回神，“好，你问。”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云简身子骨懒懒散散的斜靠在门边，那双眸子意味不明地将陆南星上下打量了一遍。
“嗯……”陆南星思考了一下，“你问我自己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我来回答你。”云简突然轻笑了一声，“你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是个演技一流的顶流，是个深谙心理的专家。”
陆南星指节一顿，微微皱眉，表情很困惑，“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豪门的小少爷到独当一面的顶流的利益心会比我浅。”云简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看不出你那张千面下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看得出你跟我有一丝相同——利益心。”
陆南星面上的微笑随着云简的话慢慢有些收敛。
“拥有利益心且精于算计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做亏本买卖的。陆南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从十几岁开始谋划得到老师直到现在突然想要放手了？你说你想开了，你说你后悔了？”云简面无表情。
她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陆南星的指节几不可闻地蜷缩了一下，他唇边又扯出微笑来，“那只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如你所说，你不了解我。人心复杂千变万化，小师弟，别太自信了。”
“所以我从不信人心。”云简的眸子缓缓抬起，“我信人性。人性本贪啊陆南星，你这么懂人心，你不会不懂这个吧？”
“比起你说的你后悔你想要帮我一起扳倒跟你一起长大一起谋划囚禁老师十年的他们三个你自己反倒后退一步去做老师的学生，我更愿意相信你是贪婪。”
她面无表情地吐露着锋利的话语。
“你不是无私，你只是不想再跟他们共享了——你想要独占。”她说到这儿突然挑了下眉，“那我之前说的我们唯一的相似点也不对了。比起贪婪，比起寻求最大的利益，比起演技，我都与你不同。”
陆南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垂在侧边刚刚才被云简扭过的手腕隐隐作痛。
看她又讽笑一声，“所以，我才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而你、你们，只能被厌恶至此。也不对，在不久之后，你们会连一点属于老师的情感都得不到了。”
“不论是爱，还是恨。”
沉默。
云简说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陆南星低垂着眸子，周身的气息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
他突然笑了声，“云简，是我错了。”
他抬起眼看云简，那双眸子里的恶意此刻是毫无掩藏，像是浓郁的黑水拍打着堤岸，掀起一层又一层恶臭的巨浪。
“错在小瞧了你。”他笑，“不过你这么跟我撕破了脸，就不怕我报复你吗？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老师的，云简，你做不到。”
“我做不做得到另说。”云简冷笑，突然一把抓起了陆南星的领口一把将他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接近，近到呼吸纠缠。
“但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弄死我，还是我先摁死你。”她含着恶意的气音在他耳边轻声道，低到像是情人间的呓语。
陆南星被那股骤然暴起的戾气激得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浑身的汗毛都在想要逃离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的少年身边。
两人间的气氛僵直。
直到一声含着笑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