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咱家和史大人来到你们李府,不为别的,还是上次那件事。官绅士族和百姓们一体纳粮是朝廷颁布的国策,虽然现在只有房山和良乡俩县先行施行,但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整个大明朝都将会施行此策。李洵,咱家上次来你府上催交粮税,你万般推脱。这次来,咱家可不想再看到你推脱了!陛下在临行前赐予咱家便宜行事的权力,林百户的锦衣卫就在外面,你李府要是坚持抗旨不遵的话,就别怪咱家不给你这位举人留情面了!陈六,把李府应该缴纳粮税数额详细报给在座的史大人和李举人听听!”
“是,总管!”
陈六将那本账本拿出来,翻到了第一页,随后就一一大声念出了李府所拥有的田地有多少亩,然后按照当前亩产量的平均水准,再结合朝廷十抽一的税制规制,最后得出李府所要上缴的粮税为多少。
“李员外,贵府总计要缴纳的粮税为2000石。按照目前米行的市价,合八千两白银。依朝廷纳税制度,你可以缴纳一部分粮食再用一部分银子抵粮税。”
王祥听到这个数字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对于这样的官绅,家中都是极为有钱的。而陈六所说的六十四万两白银,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在明朝末年,粮食的价格是一涨再涨。在明英宗正统年间,一石粮食最多值一两银子,而且还是精米。但在这个时期,连年战乱,外加天灾,粮食歉收,所以,这粮食的价格就涨到了四五两银子一石,甚至在灾荒年,十两银子也都能卖。而陈六只是按的四两银子一石给李洵说的,并没有坑他,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对于以往过惯了贫苦日子的房山知县史文笛来讲,却是当场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就房山县一位普通的官绅世家竟然如此之富有。光那粮税就能一年纳给朝廷八千两白银。虽然他知道李洵定不会向朝廷缴纳那数银子,但也足以让他看清一个事实,不是百姓太穷,而是这些官绅们实在是太富了!
“王公公,史大人,这一万六千石粮食,我李家哪有这么多粮食缴纳给朝廷?你们就算是让我李家砸锅卖铁,我们也凑不齐如此大数额的粮食啊?”李洵一个劲儿的叫苦。
“哼!现在把账都算得一清二楚了,你李洵难道还想抗旨不遵不成?若是再要拖沓,咱家就只好让林百户带你去京城走一遭了!李洵,咱家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也给了你机会。上次你趁着咱家前来催要粮税之际,在夜里把粮食给转移运走了,府上的粮食只留下一些口粮。这件事别以为咱家不知道!再跟咱家耍小聪明,咱家也不是好招惹的!只给你半刻钟时间,要是再不交出粮食,咱家只好动用陛下赐予的便宜行事之权了!”
李洵此时万念俱灰,他看向房山父母官史文笛,希望他能给自己说说好话。但史文笛一声不吭,完全不想搭理他。
半刻钟的时间转眼便到,外面的锦衣卫在林百户的示意下,已经来到了大堂。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拿人。
“王公公,我李府交粮食,全都交!”李洵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就对了嘛!李员外,你的决定是很明智的。你将成为新政推行以来,官绅百姓一体纳粮的首位官绅。这件事,咱家一定会亲自上奏给陛下,到时候,陛下说不定龙颜大悦,还会嘉奖于你!”
“多谢王公公!”
“既然如此,那咱家也就不在此久留了。刚才陈六所报的数额,想必员外也听到了,咱家也就不再重复了。若是员外觉得咱们算错了,大可再算一遍,然后上交粮食。陈六,咱们走!”
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史文笛也跟着起身走了,临走前,只是看了一眼李洵,也无任何表示。李府向朝廷上交粮税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而那些实力本就比李府要低下的官绅们,在见到李府都服软后,他们也不敢再跟王祥对着干了,纷纷主动上交粮税。
最后,再五日过后,王祥便将整个房山县所有官绅们的粮税收齐了。而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离年关是越来越近了。为了早日办完差事返回京城向天子交差,我们的王公公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面的良乡县收缴粮税。
有房山县的前车之鉴,纵使良乡县境内有身后站着武清侯李国瑞这般皇亲国戚的刘府,也不敢抗旨不遵。而且,这些官绅在京城中的后台,也纷纷叮嘱他们不要在此时惹事。朝廷推行新政的决心很强,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敢跳出来冒大不韪,那朝廷不介意来一个杀鸡儆猴。
而良乡县的耕地面积本就比房山要少,所以,王祥只用了不到四天时间,便将所有该交的粮税收齐了。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并不是所有官绅都选择只上缴粮食,有人也用银子抵了不少粮食。在一些官绅看来,如此兵荒马乱之时,府中多存放一石粮食,比多存几两银子更为重要。要是战打得越猛烈,粮食的价格就还会继续上涨,他们都懂这个道理。
收齐俩县所有的粮税后,王祥便带着一个百户的锦衣卫,以及隶属于他发改署的护卫赶回了京城。而当他赶到京城时,还只是十一月中旬,离朱慈烺给他的期限,还有小半个月呢!
“总管,这次您老给陛下办的差事如此漂亮,想必,等见到了陛下,陛下一定会对您大家赞赏!肯定还会对您进行封赏。”走在北京城的街道上,陈六在王祥坐的马车外面十分倾羡道。
“封赏不封赏的,咱家都觉得不重要,那都是陛下信任咱。不然,陛下能见这差事叫给咱去办?这次总亏没有给陛下丢人,把这件差事给办妥了。又有半个月没有见到陛下了,咱家现在就想快点儿进宫。”
王祥确实没想过要天子给他封赏什么,他只希望这次回去后,能继续随侍天子左右。他听到一些传闻,叫李同那小子,已经开始要取代他王大总管在陛下身边的位置了,这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