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肖贤右手持却邪剑,剑花婉转,恣意飞扬。每一剑衬着疏淡的高山流水背景,都是画意。
谢道年怔怔的凝望他的身姿,直到肖贤敛起剑气落在他身边,“看清了么。”
肖贤难得也会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怎么,吓着你了?相爷也会惊讶得说不出话啊。”
谢道年想不到,肖贤竟然将绝学要传授给自己!他一时无措,跪在肖贤面前,颔首道:“孩儿配不上义父的剑法。”
谢道年和顾修缘侃侃而谈时,肖贤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只觉欣慰。看来他这次终于悟透了——圣人不执。
肖贤扶起他道:“我可不是白教你。”
谢道年寒酸的摸了摸兜,拿出钱袋,“您这又没银子花了么。若是不够,儿子差人将矿石折成现银。”
肖贤掂了掂钱袋,满意的道:“这些足以。一会儿下山,爹带你去苍梧郡里饕饕最爱的馆子,想必你也喜欢。”
“是!道年不会辜负父亲厚爱,为天下浑其心。只是——”谢道年的桃花眼里染着潋滟的光,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我看您找传人,无非是想和苏苏义母归隐田园,逍遥自在去,说到底——还是想偷懒了。”
谢道年说这话时,沉如墨的眸子虽然是笑着的,却覆着一层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凄凉。
肖贤莞尔,“日上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我好歹也为苍生奔波半生,你也发发孝心,让我安心退隐。怎么,是不敢做魔尊的传人了?”
谢道年摇摇头,“自然不是。”
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我之间还有何不能言的。”
“您将太极剑法传授于我,是想让我帮您记下这些剑招……”他说话时,喉间忽地哽咽了,双拳不由然握紧了一瞬,心痛不已,“您是害怕,自己忘了吧。”
这话,又戳中了肖贤的心里。
他心里感叹,有时候遇到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人,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肖贤苦涩的笑道:“算是吧。”
他想着,若是以后难逃天命,真的忘记一切,至少在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也许会忆起自己曾经的风华和不羁。那些曾经他骨子里的逆鳞,如今都映照在谢道年的身上。
谢道年不由然上前一步,泪光像月华一样溢了出来,“道年,会一直替您记着。”
他的眼睛又弯了起来,“好。”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孩儿想,能和您并肩作战。哪怕只有一次。至少现在,您还不能偷懒。我们……离不开您。”
肖贤轻笑着叹息,“你从小要强,还未曾见你这样依赖我。”
谢道年颔首不语。
“我答应你,至少现在,尚且在你们左右。可我有个条件。”
“是何。”
“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个家,你看红儿的慈儿,都能来刺杀我了。说不准过几年就要带个小慈儿来学习如何暗杀魔尊。唯独你还是孤家寡人。”
“这样说来,您和饕饕义母成亲也有一年了,我听蛟娘说她肚子还未有动静,父亲需要什么珍惜药材,尽管吩咐,道年万死不辞!”
“……”
肖贤最近被姜楚慈和谢道年轮番怼,真是世风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