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墨开始了自己白天晚上都上班的生活。
白天,他是玄门中人,去帮着抓抓鬼什么的,晚上,则是地狱之主,巡视各个阎罗殿的情况。
偶尔用看倒霉蛋的眼神看自己白天捉来的那些鬼被审问,很有一种这家伙早晚都落自己手里的成就感。
明媚了结地狱的事情,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伪气运之子的事情没有完成。
这个世界的伪气运之子的存在感实在很低,几乎没有什么让人吐槽的地方。
明媚顺着粉团子的指引去找到了那个号称伪气运之子的人,发现只是一个靠着塔罗牌占卜的人,她的占卜术偶尔准,偶尔不准。
那是一个叫长相有几分可爱的女子,眼里写满了自信和对金钱的渴望。
她看见明媚对她的塔罗仿佛很感兴趣,立刻喊住了她,生怕没有生意。
明媚查看她生平过往,发现并没有太大的罪过,随手收回她身上稀薄的气运,便转身走了。
那女子愣了一下,手指摸着塔罗牌,没了以往如有神助的错觉。
是的。
以前的每一次,当她把手指放到塔罗牌上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股神奇的气韵流动,这能让她准确的说出算命人想知道的事情。
因着这一点儿,即便被人非议,她也一直坚持着占卜。
因为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上天选中的天之骄子,是一个与众不同,注定非凡的人。
可是,今天,她却没了那种如有神助的感觉,好像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牌,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将自己的牌整来整去,惶恐又无助。
末了,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真的变得平庸了。
她一个骄傲的人,可以允许自己暂时不走运,却决不能接受自己其实平庸。
她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悲伤又难过。
明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有一些想笑,她并没有安慰她的打算,而是洒脱的走了。
这女子应该庆幸,如今的气运之子已经足够强大,她只得到了极其稀薄可以忽略不计的气运,不然,她做出来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这么好收场了。
而且世人大多平庸,不平庸也只是错觉。
接受自己其实平庸,或许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
明媚在那个女子的居所附近也找到了一个神像。
她将神像毁了,照例拿出了那两颗黑黝黝光润无比的眼睛。
这一次,她能够感受到这眼睛上传递出来的气息也在减弱。
这说明,随着气运之子一天天强大,这邪神背后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的减弱,或许终有一天会消失。
明媚收好东西,这样的眼睛她已经有许多个,她依然会在这些东西身上,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不会过分执着了。
等到气运之子的所有气运都收回的那天,她有预感,这邪神真正的主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
明媚和旬墨在这个世界一直平平稳稳的度过,两人的结合受到了整个玄门的祝福,成婚的那一日,玄门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
明媚也没有吝啬,将适合这个时代水平的道法传了出去。
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地狱中的幽魂曾经被赶出过地府,世上多了许多厉鬼,这些厉鬼藏在深山老林里,只有这些玄门可以解决。
她传给他们道法,也算是善后。
众道门得到了这些道法,全都兴奋起来。
他们整个婚宴一直克制着自己,才没让婚宴变成道门大会。
但是婚宴后,听闻那些人狂欢了三天,互相斗来斗去,整的不亦乐乎。
对于他们斗法,旬墨的师父一点儿也不嫉妒,因为明媚给他们的都是他已经得到过的,他不时的指点众人一下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整个人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让众玄门的人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还要想办法敬着他,免得这老道士不好好的教他们。
明媚和旬墨在这个世界活到了一百多岁,旬墨的寿命到了尽头。
他肉身死后,本该一直在地府中做酆都大帝,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他仿佛一早就察觉自己若是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和明媚会越走越远。
故而,他早在死之前就为自己寻找接班人,最后找到了一个故人的头上。
那人就是凤天。
凤天几经轮回之后,重新到了地府之中。
他是灌愁海之精的化身,本就不该是轮回中人,几经轮回后,几乎没有沾染上什么因果,这样的人最适合地狱。
旬墨便将自己的一身法力传给了凤天。
凤天留在地府成了酆都大帝,孟皎则成了新的鬼母,和凤天两个人恩恩爱爱,共同管理着地府。
旬墨处理完这些事情,交了帝印后,和明媚一起去了聻狱中的灌愁海。
当年,明媚承诺如果离开这世界,会在离开前见一见地藏王。
灌愁海里。
地藏王缓缓的从最深处浮了上来,静静的盯着聻狱的入口,她终于等到了明媚。
她笑道:“好久不见,居士别来无恙。”
明媚看着澄澈了许多的灌愁海,说道:“别来无恙,你可还好?”
地藏王平静道:“身处秽土之中,反而似寻到极乐之地,这里极好。”
明媚默了默,大概能明白地藏王的心情,自古渡人难渡己。
地藏王从前要渡数亿人,如今只需要渡自己。
他人的心难以捉摸,可是自己的心却可看清一二。
故而身处秽土,却仿佛荣登极乐。
她说道:“要恭喜你功力大进。”
明媚一眼看得出来,如今的灌愁海和从前不太一样。
如今的灌愁海轻飘了许多,少了一丝丝浓重粘稠的愁苦,反而多了一些活气,佛气,想来是地藏王的功劳。
地藏王微微垂眸道:“不过是日子简单,心境比从前澄澈了许多,我这里的事情一目了然,没什么好看的,反倒是居士要到哪里去?要去做什么?”
明媚看了看身边的旬墨说道:“我是红尘俗人,自然是到红尘中,做些俗事。”
“这样极好!”地藏王笑了。
明媚也笑了,“我也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