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白抬起手,看着阳光穿过指尖,指缝里天空碧蓝如洗。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喜欢这个曾经被叫做东方小巴黎的热带城市。
“走吧,行礼已经让人送上车了。”柏苍淡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脸看向对方,笑得灿烂:“嗯。”
在宾馆下榻之后,阮明恒的电话直接跟了过来:“念念宝贝儿,落地了吧,出来吃晚饭,然后带你去看写字楼!”
温念白开着免提,她顿时发现柏苍的脸色冷了一秒,她赶紧道:“行,阿恒,你车到宾馆了,给我电话就行。”
等着阮明恒的商务车到了,他从车上下来,抬手就要给站在边上的温念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一个人影一晃,那个拥抱的对象就变成了跟他一样高的柏苍。
阮明恒呆了一下,原本的温香软玉变得硬邦邦,他看向柏苍:“哎,你怎么……。”
“怎么,阮总不喜欢我?”柏苍挑眉,看着面前那张小麦色的深邃俊颜。
阮明恒弯起眸子,继续热情地搭上他肩膀:“开玩笑,当然喜欢,欢迎柏哥来越南!”
柏苍瞧着这自来熟的家伙,微微一笑,径自上了车,不动声色地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掉了。
温念白忍着笑,也跟着上车,坐在柏苍身边。
几个人一起去了一间不错的越南私房菜馆,做的是顺化宫廷菜,菜式相当精致和美味。
同席的,还有几位日本过来的建筑绘图工作室老板和员工,是阮明恒邀请来考察的。
因为饭后一会要去那一间写字楼装修设计的平面图都是这个工作室承包的,所以阮明恒干脆地就把人放在一起,凑了一个饭局。
“我得先敬你一杯,多谢你,恒哥,你这次是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温念白对着阮明恒举杯,用越南语道。
这次阮明恒肯给她和柏苍背书,才忽悠住了薇安.刘,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谢谢他。
阮明恒笑得灿烂一口喝掉酒,直接用中文说:“不客气,宝贝儿,咱们谁跟谁啊,以后多给我带点像柏哥这样的客户就行!”
柏苍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她不是你的宝贝儿。”
阮明恒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念白赶紧抬脚偷偷踢了下柏苍,眼神暗示——这阮明恒就喜欢口花花,你又不是不知道。
柏苍置若罔闻,继续道:“我说她不是你的宝贝。”
阮明恒意味深长地眨眼,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问:“哦,那念白是谁的宝贝儿呀?”
柏苍淡定地道:“我的。”
“哎哟,真是的,上回来还没是助理和翻译,现在是宝贝了?”阮明恒一脸?”
面前的姑娘大眼睛,白皮肤,气质一眼看去就是樱花妹的样子,可是中文说得怎么……一口东北味。
那姑娘笑了笑:“我是东北人,在日本留学多年,现在定居日本,陪着我老板来越南考察谈合作。”
居然是同胞?!
温念白闻言,瞬间尴尬了,那岂不是刚才柏苍、阮明恒他们说的话,都被自己同胞听见了!
怪不得刚才这姑娘看自己的表情怪怪的。
“啊哈哈哈,我叫温念白,我也是翻译,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她干笑两声,对着面前的日语翻译伸手。
“我叫安西夏,安全的安,西方的西,夏天的夏,不过现在入籍了,就成了姓安西。”安西夏笑着对她伸手,仿佛没看见温念白尴尬的样子。
温念白默默地想,嗯,成年人,大家都学会了给人留面子。
“你是普瑞的人么,普瑞也打算在越南设立办事处?”安西夏主动地问。
温念白看着窗外,笑了笑:“是的,不光是西贡设立办事处,在河内附近的几个省,我们集团都有在跟当地政府合作开发工业园。”
安西夏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是产业链要转移啊,这几年国内实业难做,连我们这行也这样……。”
“你们是绘图工作室吧,这个也要转移到越南?”温念白有些好奇。
软件多外包印度,硬件很多还是在国内产,但是绘图……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主要做房地产的传单广告,做平面图……哦,对了,就像这栋写字楼一样,要出不同样子的平面图供购房的客人选择,以前我们社长都是外包给中国的同行做的,但是现在……。”
安西夏摇摇头:“我们社长好多量大又简单的图都交给了越南这边做。”
温念白蹙眉:“可说实话,咱们国内高素质的大量劳动力是其他亚洲同发展中国家不具备的优势,越南这边能接得了技术性高的活儿?”
安西夏笑了笑:“是啊,国内人才多,能画技术要求高的图,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有些自嘲地道:“可我的社长们还是觉得周围国家廉价的划算,明明稍微难一点的平面图,越南这边的人就画不出来老板们的要求.“
“可社长们还是嫌弃中国人工太贵,不得把很难的单子给国内做还要挑三拣四地扣国内合作方的钱,我一个翻译,有时候都看不过去社长的刻薄,苍哥和念念的特别番外会在读者群,群在潇湘app评论置顶。”
温念白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在日本人和那些发达国家的人眼里,我们还是当年那些什么都不发达的落后地区的人吧。”
她顿了顿,不平地道:“他们就觉得我们的国人跟越南、印度没区别,还是只能吃产业链低端的那点残食吧,不配像发达国家的人在产业链中上游挣钱,不配拿高工资。”
这其实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虽然我们国家一直在发展,可受限于发声渠道,世界上很多人还是不愿意正视,或者说不愿意见到我们成长。
毕竟国内各产业成长起来,就会成为国际上老牌公司们的竞争对手。
“没关系,总有一天,那些外人的这种想法和印象会改变的。”一道淡凉的声音忽然在温念白身后响起。
温念白一愣,转头看向来人:“你已经谈完了?”
柏苍微笑,眸光淡柔:“嗯,谈完了。”
安西夏瞧着这一对儿,客客气气地招呼:“柏先生,那我先去找我们社长了。”
柏苍点点头,温念白则朝着她摆摆手:“安西夏,下次如果回国,有空一起吃饭!”
安西夏笑了笑,挥挥手:“好!”
瞧着安西夏离开的背影,柏苍挑眉:“这日语翻译倒是挺识趣的。”
温念白挑眉:“识趣?难道副总想在这里对我这个小助理做什么?”
柏苍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抬手撑在玻璃上,将她圈在自己和玻璃窗之间:“当然是……。”
他低头,高挺的鼻尖轻蹭过她柔软的脸颊肌肤,喑哑地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很适合考察点别的东西……。”
温念白被他撩拨得轻颤了下,轻拍了他一下:“你……正经点。”
等会阮明恒和阮氏诗香他们随时都会下来!
她转开脸,想要绕开他往外走,却不想,柏苍拦住了她,但却只是将她翻过来按在落地玻璃窗与自己的怀里。
“为什么急着走,不是很喜欢这个城市么,好好看看?”他低头轻咬了下她的耳朵,身体用力地紧紧贴着她的脊背,低低地在她耳边道。
温念白浑身都开始发热,觉得被压在窗上喘不过气,她红着脸,低声道:“别在这里……”
“知道回我为什么带你来西贡吧?”他慢条斯理用指尖轻抚过她纤细的脖颈,低声问。
她垂着眸子,嚅嗫着,心跳如鼓:“我……。”
这算是一种默契么……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底下楼层看一下?”阮明恒的声音忽然在十五楼门口响起。
温念白一惊,腿软地差点跌倒,好在一只柏苍有力的手臂直接环住她细腰。
“十五楼挺好的,就这一层吧。”柏苍转过身,淡定地道。
说完,他低头瞧了她一眼,低低地轻笑:“怎么,那么期待在这里发生什么吗,腿都站不稳了。”
温念白趴在他胸口,面红耳赤却还要强自镇定,这个混蛋在戏耍她!
阮明恒瞧着两人,目光诡秘地转了一圈,笑嘻嘻:“那后续走合同的事也不着急,时间不早了,我这边跟藤田先生还有事,司机在楼下,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耽误你们享受夜晚了,嘿嘿!”
温念白只觉得脸都要烧炸了,推开踩着小高跟鞋“哒哒哒”地一路往电梯冲过去。
……
上了车,柏苍瞧着她:“要不要去“L'amant”喝一杯,你的老朋友金恩应该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温念白气哼哼地道:“不去。”
柏苍弯起眸子,交代了司机随便开车带着他们走走。
他微微朝她倾身:“怎么,生气了?”
温念白一本正经地道:“没生气啊,我就是在想咱们北边工厂的事儿,外国公司吃肉,咱们喝点汤还被人瞧不上。”
她不想跟这人说别的话题,不然他又要作妖戏弄她,还是聊工作保险。
柏苍托着腮看她,淡淡地一笑:“所有的事业在向上的时候,总是最不容易的,人也好,国家也好,被打压,被看不上,被防备,但别人防着你又不能不用你的时候,都代表你已经在这一片领域举足轻重。”
温念白看着他,心情有些异样,他这是在说自己的事业发展,也是在说国内的经济发展。
她沉默了一会:“你说过唐慕是你在国内开展事业依仗的人脉,但他终归只是朋友,终归不如妻子这种一直婚约的助力更稳靠吧?”
她没有忘记柏苍最初回国,除了工作,四处甄选相亲对象,就有选择合作伙伴的原因。
虽然现在,他和她之间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可是……听到他提起唐慕在国内的人脉关系比他要强不少,那是不是意味着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人生规划。
柏苍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墨镜后的眸子闪过幽深的光,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温念白有些狼狈地按着他宽阔的胸口:“你别这么突然行么,司机还坐在前面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忽然问:“如果你选择跟容飞扬在一起,也许根本不会遇到那些危险的事情,也不会这么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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