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尚早,外面的战鼓就响起了。阿音睡得迷迷糊糊,病得浑浑噩噩,却还是被那一声声急促的鼓点给吵醒了。
“慕贞……”
“我在。”慕无尘听见鼓声便去了门口询问,此刻听见她醒了,连忙转身过来,“阿音我在。”
“外面好吵……怎么了。”阿音睁开眼,看见是他,稍稍安定了下来。
“没事,你后半夜有点儿发烧,要好好休息。”慕无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微烫,“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怎么……”阿音听见外面的号角也响了起来,院子里也传来了一阵嘈杂,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是叛军。”
“嗯。”慕无尘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可是外面的人却好像存心跟他对着干。
“慕相。”云染回来了,“慕相?”
“这个云子夕……”慕无尘嘟囔了一句,听见阿音已然道:“进来。”
“……”门口听见她的声音,似乎迟疑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阿音抬眸看去,云染显然跑的匆忙,而他的身后,下了几日的雨终于是停了。
“怎么了,不是说了太后不舒服,有什么事情……”慕无尘抢先说道,目光悄然看向云染,像是在提醒什么,下一刻却觉得手心一紧。
听见阿音有些虚弱道:“我是病着,但是外头怎么样了,还是要说的。”
云染看了看慕无尘,又看了看阿音,终究还是说道:“叛军忽然出兵,已经到山下了,冯将军带人迎击,但是刚才传来的消息,冯将军受伤,已经退进北奇道了。”
“这么快……”阿音不禁轻咳了两声,蹙眉道,“一日她都等不及了,是因为殷木奎没有回去么。”说着询问的看向慕无尘。
慕无尘瞥开眼睛看着云染,示意他谨慎言语。
“是……不是……”云染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昨夜邓雨回来了,殷木兰不在大营,而是潜入了京城想掳走皇上。”
“……”阿音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淡淡道,“阿初不在京都。”
“是,臣弟已经知道了。”
昨夜他匆匆下山,都快要进京了,傅连带着人追上来,告诉了他云初一早就跟着慕远征他们南下了。索幸无事,不然他要急死了。
“殷木兰她……”
“臣弟无能,到金宅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再后来就遍寻无果了。”
我想也是。阿音心道,不然今天一早也不会忽然打起来了。
“阿音,你放心,我们一早就有准备,她这次奇袭也不算成功,我们还算应对得当。”慕无尘安慰道。
阿音看着他,抿了抿唇角:“子夕,你密切注意战况,及时来报我。”
“是。”云染见阿音不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匆匆的往了望台那边去了。雨一早就停了,可是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天空也还是阴沉沉的,不见阳光。
一整日,冯霖受伤之后护城军便退进了北奇道防守,而叛军那边也是一直没有动静。阿音被慕无尘亲自看着,一直在华冥宫休息,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她的心却随着暮色渐渐降临,越发的不安。
果真,入夜的时候,殷木兰的叛军发起了猛攻,葛大钟亲自迎战,双方在灰蒙蒙的夜空下打的如火如荼,到了次日早上才渐渐停息。北奇道易守难攻,自然是没有被攻破,殷木兰的叛军撤退,可是护城军也是伤亡惨重。
“咳咳……”阿音披衣站在窗前,东方的天际旭日东升,许多日了,终于看见了阳光。
“主子。”丝竹端了刚熬好的药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阿音。
“慕贞呢。”
“去了望月楼。”丝竹进来,将药搁在桌上,“喝药了。”
阿音转身看她欲言又止,问道:“又怎么了。”
“殷木兰送来了战书。”
阿音走过去,看着那碗漆黑的汤汁:“她又想干什么。”
丝竹难得的犹豫了一下:“她要慕相履行之前的婚约。”
阿音微微挑眉:“想得倒美。”这山下的八万叛军哪里是来打仗的,分明就是来抢亲的!
“她愿意投降,卸甲,奉上北疆的一切给慕相。”
“……”阿音伸手去拿药碗的指尖微微一顿,像是被烫了一下,“他……”
“朝中似乎有人请奏让慕相考虑此事。”
阿音暮然抬眸看她:“怎么,我怕她不成。”
丝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据说,殷木兰手下有一名蒙面大将,骁勇善战。昨天伤了冯霖的是他,夜里打得葛大钟铩羽而归的也是他。”
“什么人?”
“不知底细,说是比程晖更加棘手。”
“……”阿音站在桌边,撑着桌沿的手渐渐握拳,忽然抬手扫落了那碗药,“哐啷”一声:“什么东西!”
“主子,慕相不会同意的。”丝竹劝道。
阿音扶着桌沿咳嗽了起来,半晌才缓过来:“我知道,可是……”民意难违,要是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就算是慕无尘也会抵不住压力。
毕竟,能用一桩婚事轻易化解的干戈,总比前线千万将士送死要划算的多得多。
大家都不是傻子,而她这个太后必须要在这样的压力下去做一个“明君”,不然就是坏了云墨的名声。
“这场战争要速战速决。”阿音说着,琉璃色的眸子看向门外,庭院里姜冬将这里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一眼看去全是整装严肃的禁卫军,“只有将这场叛乱快速的压下去,才能保住他。”
丝竹闻言,点了点头:“我们缺个冲锋的大将。”
阿音看着她,原本他们以为殷木兰没有冲锋大将可用,可是却忽然冒出来一个蒙面人,以至于他们这边变得紧张起来。
“让周元提审殷木奎,看看这个神秘人是谁。”阿音沉声道,“至于大将……”说着便瞥见庭院里有人匆匆的进来了,那身影熟悉得叫她的心都不由的一滞。
“娘娘。”姜冬忽而进来,一脸喜色,“侯爷回来了!”
阿音看见了却还是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秦南风一袭玄衣,带着人大步进来了。
“太后。”
“小叔叔。”
秦夙不悦的不光落在地上的碎碗上,却是说道:“你怎么又不听话。”
“……”阿音噎了一下,听见他身后有人匆匆上前道:“末将聂长杰参见太后。”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