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棋端正地坐在兰心端过来的小杌子上,忽然抬头看着温眉,“嫡母,我想上学堂。”
温眉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一扬:“棋哥儿想读书?”
谢棋郑重的点点头,温眉就问他:“棋哥儿怎么会突然想读书呢?”
谢棋低着头默了片刻,这才抬头看着温眉:“隔壁的哥哥说,读书识字,才能出人头地,我想…想出人头地。”
他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完脸都红了。
温眉心下一软,笑着安慰他:“读书是好事,想出人头地并不丢人,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抓老鼠的猫不是好猫。”
谢棋点头,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温眉看的心都要化了,应承下等他父亲回来,就把此事告诉他,让人领着他去买笔墨纸砚。
等盈梦也走了,温眉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躺得有些僵的筋骨,肚子动了动,随即腿上就有热流滑落。
温眉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她要生了。
桂妈妈一看,也登时绷紧了神经,吩咐人去叫五月中旬就住进府的稳婆。
厨房里烧热水的婆子立刻忙碌起来,剪刀,白酒等都是先前就准备好的,就连烧水的大锅子也是,如今温眉发动,也是意料之中,镇定很快取代了慌乱。
温眉肚子虽然已经开始疼了,可她咬着牙不喊不叫,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存着力气生孩子,还有,她望着兰心,兰心立刻会意,拉住正在张罗的桂妈妈,附耳上前低语了两句。
桂妈妈面露惊讶,看了一眼疼的直皱眉的温眉,很快点头,“行,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原本准备好的生产间里,几个稳婆面面相觑,大肚婆没送来,竟然直接让她们领了该得的工钱就走,三个稳婆交头接耳,纷纷面露疑惑。
其中一个,耷拉着眼皮儿,模样有些发虚。
温眉被挪到了偏房,很快,兰心带着几个陌生的稳婆小跑着过来。
桂妈妈虽不知道温眉为何会这般紧张,毕竟这府里又没有妾室通房,谁会起心思害人呢,可想归想,温眉提前做了另一手准备,以往万一,却也是极好的。
门窗紧闭的偏房里,温眉躺着,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身旁的锦被。
稳婆是老手,温眉疼的直冒汗,兰心转身吩咐秋鸢,“你亲自去拿内室床下盒子里的参,切了片,送过来。”
温眉听着,心里好似也多了几分力气,就听桂妈妈道:“快让人去通禀相爷,夫人要生了。”
听见嘈杂中隐约的脚步声,温眉一声低呼,一股子东西就滑了出来,疼的她几乎闭过气去,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温眉心里忽然大石落地,这才察觉到了浑身的汗淋淋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夫人!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温眉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秋鸢捧着参片碗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一片喜气,她傻了眼儿,扯着兰心就问:“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要生好久的,夫人怎么喝盏茶的功夫就生了?”
兰心瞪她一眼,“道听途说,快把参片拿去给桂妈妈就出来。”
这孩子生的极快,温眉身上还有把子力气,含了一片人参在嘴里,抿了抿,竟觉得四肢百骸渐渐的恢复了力气。
别说秋鸢满心疑惑了,就是她也不明白,这别人生孩子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还得疼的死去活来才生的下来,谁曾想她这一胎竟然这么容易。
就在她想要看孩子的时候,肚子再次疼了起来,稳婆立刻又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高瘦些的便有些惊讶的道:“这肚子怎么还这般大?莫不是……还有一个?”
稳婆那手一摸,就知道没跑了。
“还有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
温眉不由的“啊”了一声,顿时觉得疼痛比刚才放大了好几倍,她下意识的紧紧咬着参片,稳婆大声的喊她:“长吸气!”
徐时卿策马赶回来的时候,桂妈妈正给那孩子擦身子,“这孩子才出生,头发竟生的这般好,模样也俊。”
屋里一阵阵的哭声传来,徐时卿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问丫鬟:“多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丫鬟战战兢兢,大着胆子回道:“相爷,夫人已经生了。”
“生了?那这声音怎么回事?”
“的确是生了,小少爷已经出来快一盏茶功夫了,现在就在屋里,稳婆说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正在生呢。”
徐时卿惊讶的差点跌倒,还有一个?!
徐时卿无计可施,又不肯离开去等着,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在屋门前来回踱步。
约莫半柱香之后,又是一道哭声响起,这哭声似乎有些微弱,徐时卿听着,立刻就要就产房。
同时门被打开,桂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后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徐时卿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想从她身后看过去。
桂妈妈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报喜:“恭喜相爷,双喜临门,夫人生的是龙凤胎,母子平安!”
徐时卿几乎的立刻勾起嘴角,依旧是要进去。
桂妈妈就把那男婴抱了过来,“相爷先抱着,,老奴还要给夫人擦身子,等会儿挪去正房。”
有孩子要抱,加之自家媳妇还要擦身,徐时卿也不好再坚持进去了,抱着孩子,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没一会儿,几个婆子端着一盆一盆渐浅的血水走了出来,徐时卿忙问:“夫人可还好?”
婆子笑的合不拢嘴:“一切安好,现在已经擦了身子裹在被子里了,等她休息一会挪去正房,相爷就能看见夫人了!”
徐时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
温眉看着桂妈妈把女儿包裹在柔软的锦缎里,心里有什么东西都要漫出来了,她笑着喊桂妈妈:“把孩子给我看看。”
桂妈妈就抱着显然比儿子小上许多的女儿走了过来。
那张脸蛋儿小小的,别的不说,头发长得特别好,温眉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看不出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