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耶律基的话,欢姐儿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脑袋就摇的拨浪鼓似的。
“不要。”
屋里人都看向欢姐儿,欢姐儿瘪瘪嘴,回头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娘亲。
“跟着祖父走了,就没有娘亲和爹爹疼欢姐儿了。”
一句话,说的温眉心头一酸。
耶律基长吁一口气,笑着看了一眼温眉和徐时卿。
“我啊人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了,你们若是有心,常带着孩子回宫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吧。”
似乎片刻之间,老头的身影就沧桑了许多,温眉望着徐时卿,心底有什么缓缓流淌。
翌日清晨,耶律基带着随他从大辽来的人,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两个孩子,这才出门上了马车,有些不舍的朝儿子儿媳挥挥手,踏上了回大辽的路。
望着扬尘而去的马车,温眉不由出神,忽然间,徐时卿伸手牵了她。
“君父真的老了,五年前,他可比现在硬朗多了,如今瞧着,真是人近暮年,不同往日了。”
或许这就是血缘天性,尽管十多年未见,骨子里刻就的东西,终究是无法改变。
看着徐时卿,温眉忽然勾唇一笑:“你若是想回去,我和孩子们自然是一切随你的。”
徐时卿回头,不由会心一笑。
盛平二十年,大周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号世安。
世安元年,徐时卿辞官。
温眉心情有些沉重,或许是知道终究是到了离开这片故土的时候了,她说想去给父亲母亲上柱香,徐时卿第二日便陪着她去了。
带着孩子们,在父亲母亲的墓碑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温眉心下酸涩,还是忍不住在徐时卿怀里掉了几滴眼泪。
“怎么哭了?”徐时卿以为她是思念亡故的父亲母亲,细声软语的出声安慰。
温眉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我舍不得这里,虽然也曾有许多不好的事儿……”
徐时卿忽然明白过来,不由莞尔,“你是不是觉得我辞官就是要回大辽了?”
温眉抬眸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徐时卿忍不住轻轻敲了敲温眉的脑袋:“都说一孕傻三年,既然心里迷惑,怎的不问我一声,我哪里是要带你们去大辽,傻媳妇儿,我是想着,在过几年,孩子回去,我们也是要跟着回去的,到时候想出去游山玩水就难了,趁现在有机会,带你们出去走走。”
走走?温眉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是要去那关人的地方了,心里压抑得紧,既如此,你可想好了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从前跟着先皇去过大漠,看过风沙四起,茹毛饮血的北疆生活,哪里的夜色俱手可摘星,或者是碧海无垠,浪如积雪的南海边,沙地里的西瓜又大又甜,夜里的月亮圆滚滚的挂在海面上。”
温眉只听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从前她喜欢看游记,只是因为喜欢,身体却到不了远方,只好寄情于书,想在其中看到自己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去到的那些地方。
如今徐时卿提起,她好像感觉到在内心沉寂已久的那种热血又火热起来,温眉欢喜的顾不得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这样抱住徐时卿,欢喜之意跃然眉梢。
因为要出门,很多东西要提前采购,小沈氏来看温眉,便陪着一起去街上逛了逛。
“说真的,我是真不敢想,作为女人,还有机会出去走走。”
温眉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小沈氏说的没错,这天下的女人,有几个能成了亲还能出门远游的,若非是徐时卿亲口答应,她也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在商行里,竟然还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胡锦绣,温眉没有想到,她会看到她身旁站着个熟人沈月。
沈月正和胡锦绣手挽着手,一路说笑着,乍然和温眉撞个正面,不免有些尴尬。
沈月下意识的就要去拉温眉,却没想到,温眉率先对胡锦绣笑了笑。
胡锦绣有些意外,旋即嘴角上扬,友好的回她一个笑意。
温眉目不斜视,看也没有看沈月一眼,错身离开。
有些人和有些事,翻页了就不要再去回看,从前的那些,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已经遥不可及。
世安元年的春天,徐时卿带着温眉和自家的两个小家伙,一起踏上了远游的路。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马车走的很慢。
“娘亲,你看那里有白鹤!哇!飞走了飞走了!”
欢姐儿趴在马车窗边,欢喜的指着远处被惊飞的白鹤,温眉也看过去,果然是白鹤。
远处绵延的青山,层层叠叠,从峦叠嶂,山腰处就开始有水雾腾起,如梦似幻,让人胸襟不由开阔,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似乎恍然间,就回到了在本真的生活。
温眉自幼长于自然,对此自然也是极其欢喜的。
这次出门,一共十二辆马车,就有六辆车的护卫,厨子和孩子们的四季衣裳都带上了,晟哥儿依旧喜欢读书,却也偶尔会跟着欢姐儿一起趴在窗口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徐时卿随时陪在他们母子三人身边,温眉从未觉得有何不安全的,有时候困倦了,就直接枕着徐时卿的胳膊就睡了。
这样的生活,一家人之间似乎比从前的感情更好了,偶尔路过风景秀丽的镇子,车队就会停下来修整。
温眉最喜欢的还是映山镇的大周最高客栈。
大周最高客栈名为月楼,在大周很是出名,因为地势高,又修有六层楼,住在五楼以上的客房里,就仿佛置身云端,夜里可只手摘星,白日里可伸手摸云,那种感受,非未曾经历过的人能切身感受到的。
小两口许久没有单独相处了,徐时卿在天字一号房里,拥着美娇娘美美的洗了个澡,出来站在窗边吹风。
望着外面的满月,温眉心情激动,好像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星星距离这么近。
“你说嫦娥住在月宫里,有满天繁星相伴,还会觉得孤独吗?”
话音未落,身后人就贴了上来,胸腹如烙铁似的灼热撩人,温眉胸口一凉,衣襟已经大开。
……
温眉坐在窗台上,极致的欢愉充斥全身,腰被徐时卿紧紧的握住,整个人都有些神游太虚,真假难辨。
……